淮南城,城府。
“滚!都给孤滚出去!”
暴怒声从城府中传出。
黑夜寂静,夜晚的突厥淮南城,繁星点点,美不胜收,以往的淮南城,夜晚可不会有这么多星星。
但此时的淮南城城中的百姓们,根本无心欣赏什么美景,小命都要丢了,哪里还有闲心赏美景。
灯火通明,一个个火把高高的举办半空,将夜晚照亮。
火把涌动,火光四散,城府中不断有哭泣声响起,引得忽律晔越发的暴躁。
忽律晔的手下淳于山穿着铠甲,手上举着火把,满眼冷厉的站在卧房外面。
“去。”
他的手挥了挥,只见手下的突厥兵走到一个正在哭泣的小男孩身边,弯刀挥起落下,瞬间便有血溅落在地上。
“孩子!啊!”
刀落下的瞬间,小男孩便毙命了。
因为淮南城的百姓都被搜罗了起来,随意的关押在不同的地方,所以,人群中,不知谁是小男孩的父母,但在此关键时刻,百姓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自然也能感同身受。
“你们这些畜生!畜生!!”
见淳于山连稚子都不放过,被捆着手脚跪在地上的突厥子民双眼猩红,死死的瞪着手握弯刀的突厥士兵。
他们都是突厥子民,都是同胞,为何手上的弯腰要砍向自己人。
听闻跟莫城只有一城之隔的临水城每日都载歌载舞,喝酒吃肉,他们的新帝陛下每过一段时间便推出利民政策,休养生息,大乾国上下一心,百姓安居乐业。
那样和平又没有战火的生活,依然成了突厥子民的渴望。
他们多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战火啊,可惜忽律晔此等残暴的人占据淮南城。
究竟还有谁能来救救他们,还有谁!
“你说什么!”
淳于山扭头,神色冰冷的盯着那些被捆着手脚的百姓。
“我说你们是畜生!你们不得好死!突厥若是被你们这样的人掌控,只怕是国之将亡!神啊,请救救我们,请救救突厥的子民吧!”
一个汉子双眼血红,不顾自己被捆住的手脚,猛的朝着淳于山冲了过去,用头重重的将淳于山撞了个趔趄。
“唰”的一声。
挂在腰间的弯刀抽出,那汉子立马便身首异处了。
滴滴答答的血珠顺着弯刀落在地上,那血红的一幕深深的刺激了突厥子民的眼睛。
“左右也活不了,我们为何要毫无反抗之力的受制于人,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如今的突厥,也让人毫无希望!”
民愤的力量有多强大,忽律晔不懂,淳于山更不懂。
人群中不知谁忽然起了头,所有的突厥子民都猛的站起身,朝着身边的突厥士兵狠狠的撞去。
弯刀起起落落,血流成河,忽律晔坐在正堂内,耳边听着那些百姓的谩骂声,身体更凉了。
他不得民心,武力又抵不过忽律邪。
这一切都是白锦书算计的他,白锦书,他要杀了白锦书!
“忽律晔残暴不仁,杀了他,为民除害!”
“杀了他,杀了他!!”
百姓们嘶吼着。
杀红了眼,他们此举,无异于主动送命。
可有时候,跟命比起来,更让人不想活的是丧失希望。
被捆住的突厥子民,是觉得无望了啊。
他们向往的生活,从来都是临水城那般。
“杀了这些贱民!胆敢侮辱王,杀了他们!”
淳于山凶残无比,弯刀杀起自己人,似乎更加凶猛了。
谩骂声,讨伐声,不绝于耳,忽律晔心中慌乱一片,猛的起身,大步迈开,推门而出。
“够了!不许再杀人了!”
眼前,尸体已经堆积成了一个小山丘。
忽律晔虽然残暴,可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心也十分慌乱,就好似,好似他杀了多少人,日后便会死的多凄惨一般。
“王,他们侮辱您。”
淳于山顿住动作,扭头,忽律晔猛的冲了过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你是不是想害死孤!忽律邪虎视眈眈,马上便要打来淮南城了,你若是将这些人都杀了,孤到时候要挟谁,要挟谁!”
现如今他的筹码,便就只有这些百姓了。
若是筹码都没有了,何谈跟忽律邪决一死战。
“是属下错了。”
见忽律晔双眸猩红,脸色骇人,淳于山抿唇,挥挥手,示意突厥士兵将百姓们都压往城门口。
彼时的淮南城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一个挤着一个。
淮南城城内的百姓,不管老少,不论男女,都被忽律晔手下的兵压到了城墙上。
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他们只是在默默的等死。
不止是城中百姓,就连忽律晔手下的将士都吃不饱饭,如今的忽律晔,只是在做垂死挣扎罢了。
当旭日再一次东升,日光再一次照射在大地上,黎明破晓,驱散灰暗,将淮南城跟四方城的城池照亮,忽律邪的大军,已经缓缓抵达四方城城外。
黑压压的突厥士兵手拿弯刀,队伍后面跟着灰狼以及苍鹰。
忽律邪穿着大麾,坐在烈马马背上,脸上,带着半块银色的面具。
面具下,忽律邪的眼神深邃,阿泰木跟阿木奇坐在马背上,身后军队的阵营中,拓跋迪跟呼延庭等人打着头阵。
“这帮畜生真是该死!”
隔着一段距离,拓跋迪大骂出声,身边的突厥士兵也各个脸色不善,握紧了手上的兵器。
从他们的方向看去,只见四方城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被捆绑的百姓。
那些百姓按着头,身体的一半挂在城墙上。
邯郸耶站在城墙中间,但凡忽律邪的军队往前一步,他便下令,杀两个子民。
远远的看去,不断有黑色的人头从城墙上掉下来,血性残暴的一幕,让人的眼眶都被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