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泽一听叶安冉说出这话后,脸都白了。
这不就是,要把曾经的伤疤一层一层的揭开吗?
他急得差点要一个箭步冲过去,沐庭琛及时拉住了他:“你干什么!?这是法庭!”
“爹地你别拦着我……”
沐庭琛不知道叶安冉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沐瑾泽清楚。
只是他被沐庭琛死死拦着。
刚刚就是叶东荣在法庭上什么都骂过来,连法官都辱骂,所以才不得已把他的嘴都捂上。
法官看着这个有些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连语气都放缓了:“你说吧。”
叶安冉的目光直直射向叶东荣,她一字一句的开口:“2008年,我五岁,和林红玉还住在俪城的时候,他半夜闯入我们的屋子中,把窗帘布扯下来裹在我身上,试图带着我从窗户跳下去,那里是四楼。证人有我,林红玉,还有住在俪城万达公司分部员工宿舍的周围一众邻居;”
“2009年,我六岁,暑期的时候,他来俪城万达公司分部营销部过来闹事,将我锁在车里不让我离去,那天温度高达30度。当时甚至报了警,你们可以去查俪城警局的出警记录;”
“同年暑期末,他带着我来到俪城万达公司分部员工宿舍,看到林红玉和姜启田一起从楼梯上来后甩了我一巴掌,然后将花盆丢了下去……”
“2013年,暑期,当时姜明航出生,他当时将我带到酒店逼问我,林红玉生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逼问不了还强行要求我带他去林红玉的住处……”
“哦,忘了一件,2011年,我八岁,小学三年级上学期。那个学期他带着我上学,动不动就是非打即骂。腿上、手上、背上都是被抽打的痕迹,他周围的同事、邻居都是证人。”
…………
“因为这次的开庭时间早,我方不能立即呈现上证据,但是这些东西你们都可以去查到。”
法庭上的人静悄悄的。
他们就这样听着,一个女孩子,面目平静的,一字一句的,慢慢的去揭露,一层一层的揭露她曾经的伤疤,一层一层的去回忆她不堪的童年。
就好像是经过时间的洗涤,那些伤口明明已经结痂了,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撕开了,然后直面血淋淋的伤口。
“够了,不要再说了……”沐瑾泽听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过往,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的疼。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向台上,但是因为动作过于激烈,执法人员死死按住了他。
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她。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站在那里,吐出的字句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可是那样的字眼却让每个人听着头皮发麻。
曾经的小女孩,究竟是如何忍下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的?
只有记者们还在不断的狂按着快门。这样劲爆的新闻,纪氏真千金流落在外二十年,受尽二十年的委屈!足够他们大写素材了呀!
法庭上除了白光就是一片静寂。
“法官,我已经陈述完了。”叶安冉说完后,又抬起头来,看向审判席上的法官。
她的余光也在悄悄的审视着其余的人。
宁鸢哭的泣不成声,似乎是真的动容了;纪国清也在隐忍着紧握拳头,额上青筋暴露,但他的目光里似乎更多的不是心疼,而是因为有人挑衅了纪家的权威;林红玉的眼里闪过心虚,姜启田的眼睛里有愧疚;刘芝、林建国、林会玉、陈朗全的眼里则是心疼,还有带着怒气看向叶东荣;沐瑾泽听着她这番陈述,更是痛苦不已,眼里还有懊悔……
懊悔什么呢?懊悔没有早一点遇到自己吗?
还有很多很多其余的人,大多数人的目光里都是心疼,费云齐则是有些心虚,更有歉疚;费孝林却是毫不在意,看来他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叶东荣那边了,还真是一丘之貉呢……
纪慈惊叹于叶安冉这一通强有力的输出,也心疼女孩的遭遇,他迅速站起身来接着补充,
“被告行为极其恶劣,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未成年人的身心发展健康!再基于之前的拐卖儿童罪和家暴刑事罪,希望法官大人能酌情做出判刑!”
法官有些感慨的抹了下眼睛。坐在法庭这个位置上那么多年了,形形色色的案件他什么没接触过?今天,又是确确实实的看到了人性之恶呀!
他一槌定音:“被告叶某,在证据链充足的情况下,并且已经明确了犯罪动机,犯下拐卖儿童罪,家暴刑事罪,虐待儿童罪,情节十分严重,影响十分恶劣!”
“现依据《华国宪法》,判刑30年,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
走出法庭,风柔柔的,扑在叶安冉的面孔上。
迎面跌进一个人的怀里。
“冉冉……”鼻音浓浓的。
“唉,”叶安冉叹了口气,“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这不是她第一次揭开伤疤,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揭开得多了,里面也就结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痂,而揭到最后,也就没有血了。
所以刚刚在法庭上,其实不是痛到麻木,而是已经没有痛感了。
习惯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沐瑾泽的声音闷闷的,“你想判他的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为什么偏偏要这样?”
为什么呢?……大概是想,卖一波惨,圈一波粉。纪氏真千金流落在外二十年,受尽了委屈,可是假千金却是鸠占鹊桥……多么劲爆的大新闻啊!
她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费孝林也走出了法庭,居然指着她破口大骂:“真是个白眼狼!就算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他毕竟养育你长大成人,你却非要亲手将他推进监狱里!这不是不孝女又是什么?”
保镖刚想上前将他拖走,叶安冉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保镖。
但她也没有理会费孝林,而是直接走到费云齐面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