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时妾室多次跟主母说想要回去,说她有心上人呢。
我颇为复杂地抬起眼眸,一时间竟然是不知晓该如何跟姜泽景说这件事情才好。
他知晓沈柳儿的娘亲已死的消息吗?
他知晓沈柳儿和小叶子的存在吗?
同样的,我也不由得感慨一句世界真小。
当初在江南一带寻到的沈柳儿,而扬州就在江南一带的不远处(非当下地理位置,请勿代入)。
也不知晓他们这些年中,可否有过一次会面?
姜泽景久久没有等到我的回话,似是有些等不及,自顾自地先解释了起来。
“当年臣与她心意相通,本打算等她及笄后迎她过门为正妻,谁成想沈老将军意外中药,污了她的清白,在臣尚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带走……”
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后面的事情我也从那些传言中了解过了。
抛开一切不谈,如果我是姜泽景,何止是扳倒沈家让沈家永不得翻身,我可能会直接要求屠沈家满门。
一时间,我倒也不知晓该说姜泽景是太聪明了还是太愚蠢了才好。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要将自己置之于死地。
可要知道的是,不是每一次置之死地都能后生的。
万一我方才就不听他解释,直接了却了他的性命呢?
似是看我还是没有反应,姜泽景多少是有些坐不住了,猛地拍案而起却整个人直直地趴在了地上。
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许会没心没肺地嘲笑出声。
可如今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我是一丁点笑意都感觉不到的。
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力和愧疚。
他并未因为自己摔倒在地而放弃,似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朝着我的方向爬了过来。
陆书宇被他这一下子吓了一大跳,连忙就要将他搀扶起来,却被他拒绝。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就看着他一点点爬到了我的面前。
“就算是如此,长公主殿下也不愿意帮帮臣吗?”
我冷眼看着他,心中却是复杂不已的。
“臣何辜?她又何辜?明明臣与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何却要被生生拆散?”
“长公主殿下也是重情之人,臣大可以等来日功成名就以后再报复,可是臣没有,臣同长公主殿下坦白,是因为臣相信长公主殿下不愿意欺骗长公主殿下……”
他这一句句吹捧的话语,只让我感觉心如刀割。
我让夏雨将他搀扶起来坐回方才的位置上,等到他与我处于同一水平以后,这才缓缓开口。
“王兄让本公主成全了你,那谁来成全了本公主呢?”
姜泽景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问出来这样的话,一时间竟是愣在了原地。
我其实是不愿意将自己这样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的。
可每每遇到跟阿砚有关的事情,我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你说你同她何辜,那本公主何辜?你跟她自幼相识一同长大情投意合,那本公主又何尝不是呢?你要让本公主帮你扳倒沈家,那本公主又当如何面对沈家,面对本公主的心上人呢?”
原本一腔热血的姜泽景似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低垂下头偃旗息鼓了。
可我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停止我的话,反倒是开始对他步步紧逼。
“你既然也说了当初的事情都是一场意外,那为何事情发生以后你没有马上出击呢?你为何在知晓了这件事情以后不立马来到京城之中将她接回去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懦弱,你不敢,你害怕你执意闯到京城以后会死,如今你是看到沈家绝了后,不复往日辉煌,所以想放手一搏。”
“本公主很想知道,即便是你将沈家扳倒了,又能挽回什么呢?你是想将她带回去还是想通过这件事情证明什么呢?”
如果沈砚尘还没有死,哪怕是当初的那场战役他也输了,我想今日都不会见到姜泽景。
他之所以敢来,就是因为沈砚尘不在了,沈老将军将兵权如数上交,他认为沈家即将走向灭亡,所以想试着推波助澜。
也不知是我的哪一句话戳到了他,竟是让他面色苍白一片。
陆书宇知晓现在讨论的事情是他无法插入的,所以即使是气氛已经僵持住,他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长公主殿下……教训的是,臣知晓这一切都是因为臣的原因,只是臣……一直逃避不愿意接受罢了,如今听了长公主殿下的话,这才茅塞顿开。”
“当年的一切都是意外,臣也知晓,但凡当初臣能够如同今日这般勇敢,来到京城之中将她带走,那么这一切都就不会发生了。”
我看着他嘴角带着的几分笑意,脸上的表情也是微微放松的,就像是他真的接受了这一切一般。
直到他又开口说了一句话……
“沈家……走向灭亡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即便是真的有我的推波助澜加快了他的灭亡,也并不能证明什么,所以……臣如今不奢求那些,只奢求长公主殿下可以让臣给她迎娶她,给她一场如当初应允她那般的大婚,可好?”
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要不……你还是继续恨沈家?”
姜泽景没有想到我会话锋一转说出来这样的话,整个人表情都不好了起来。
“她……死了?”
对上姜泽景那饱含着怒意的眼神,我并没有马上作答。
而是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姜泽景几乎是想都没想,“那肯定是真话啊!”
我了然点头,本来还担心说真话他会接受不了。
但如今既然他都央求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对,死了,还是因为你死的。”
听到前半句话时姜泽景挣扎着险些就要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