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便衣小队不动声色的将两人护在中间,用巧力拨开疯狂的人群,艰难的朝着洮河边逆行。
夜深了,东乡村也没有多少百姓了。
大家都在李氏的尸骨上狂欢。
百姓们哭,百姓们笑。
他们终于亲自为死难的父兄讨回了公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名叫李让的少年,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世人遗忘。
世人会忘记他们咒骂过他,也会忘记他们称赞过他。
洮河之上,百姓们用羊皮筏子搭起了好几座浮桥。
李让走过浮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河对岸未曾倒塌的那些高墙。
李氏之人,喜欢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
他们可曾想过会有人心反噬的那一天?
一道高墙,拦得住人心吗?
李让沉默的看着高墙之后的火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李氏在玩弄人心草菅人命,但换个角度来说,李让如此作为,何尝不是在玩弄人心草菅人命?
一个旧的李氏倒下了,那么他这个新的李氏呢?
将来他的家族,他的子孙后代,是否又会走上李氏的老路?
李让不敢深思细想,他害怕,他恐惧。
关键时候,程咬金一巴掌拍在李让的后脑勺上。
“磨蹭什么,走啊!”
一巴掌下来,李让顿时回神,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李让不禁朝程咬金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看得程咬金有些莫名其妙。
“走吧!”
李让应了一句,两人并肩走进了村子。
留在东乡村殿后的李道宗早已在村口处等着他们。
三人汇合之后,从村子旁边的一条小路上了山。
东山不高,只是一座小丘陵,山势也不陡峭。
但爬上山顶之后,李让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啧~”
程咬金啧了一声,有心想要说几句骚话,但看着李让有些苍白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李世民依旧站在高台之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洮河对岸的狂欢派对。
三人见状,也没有出言打搅,只是轻手轻脚的走到高台之下,静静的等着。
李世民没有让几人多等,很快收回了视线。
他抬起手揉了揉脸颊,转身走下高台,走到有些狼狈的三人面前。
片刻后,轻声开口道:“都累了吧,朕已经让人搭好了帐篷,都去歇息吧!”
程咬金和李道宗对视一眼,朝李世民拱手拜别,便朝着高台一侧的帐篷走去。
李让也想走,但李世民叫住了他。
“李小子,随朕来。”
李让跟着李世民走进了山顶上最大的一顶帐篷。
李世民在主位上盘腿坐下,对着李让示意道:“坐”
“谢陛下!”
李让盘腿坐下,沉吟片刻后问道:“不知陛下唤微臣前来,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要紧事,召你过来闲聊几句而已。”
李世民的话说得随意,李让急忙正襟危坐。
闲聊,帝王和臣子之间,哪里会有闲聊这种说法。
这点自觉李让还是有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世民便问道:“李小子,你说,将来要是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朕,朕该如何应对?”
此言一出,李让顿觉头皮发麻。
如何应对?
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因为百姓的怒火是无解的。
除非百姓彻底的摧毁旧秩序建立新秩序,否则,任何应对之法都是以卵击石。
如何应对?
李让也不知道,所以李让只能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