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让和顾氏兄弟乘坐竹筏上岸。
四人撅着屁股蹲在田埂边上,研究了一下眼前一望无际的稻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他妈就是三季稻种无疑。
李让手中拿着一簇已经开花的稻穗,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淮北之地种满三季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又他妈的被李世民当成傻子给摆了一道。
当初送龙陵出嫁回到渭州的时候,他还疑惑为何李道宗会清查渭州田亩,且多以水田为主。
现在看见淮北农田种满了稻子,他要是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那他就是傻逼。
很显然,他在江南推广种植三季稻的时候,李世民也在北方开始了推广。
李世民要在北方推广三季稻这件事情,李让没有任何意见。
但李世民拿他当傻子糊弄,他就不爽。
明明是他提议的引进三季稻种,他去江南累死累活,才从江南世家手里薅出来二百五十万亩良田。
为了这二百五十万亩良田,他就差把自己卖给江南士族了。
二百五十万亩良田,是个什么概念,就是听起来很多,但对于江南士族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一点都不夸张。
以后世某朝某位阁老举例,他退休回到松江,光他名下就有良田二十四万亩。
堂堂八大世家,又岂是区区一个阁老可比的?
结果,李世民竟然瞒着他在北地种满了三季稻,李让怎么能不气?
妈的李世民,要是早告诉他朝廷准备在整个大唐都推广三季稻,他何至于跑到江南当小丑?
他堂堂县侯,一点脸面都不要的吗?
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稻子,李让很有一种立即飞回长安抓着李承乾暴走一顿的冲动。
别问为什么揍李承乾,因为李让不敢揍李世民。
揍不了老的,揍小的总可以吧?
李让站在田埂边上气得牙痒痒,而长安东宫显德殿里,某位正在和大儒孔颖达学习治国之道的少年忽然浑身一个激灵。
看出李承乾的状态不对,孔颖达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了?”
李承乾回过神来,摇头道:“回孔师的话,弟子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详的预感?”
孔颖达一愣,旋即脸色凝重起来,对着门外的伺候的宫人吩咐道:“速速去请李太史来东宫一趟,另外,将太子殿下的原话报与陛下知晓。”
待宫人领命而去,孔颖达看着一脸沉思之色的李承乾轻声道:“既然太子殿下身体不适,今日的课程便就到这里吧,一会儿李太史过来,殿下不可隐瞒心中疑虑,须得如实相告。”
李承乾点点头,恭恭敬敬地朝孔颖达行了一礼,回道:“学生谨遵师命。”
“嗯!”
孔颖达轻抚颌下三畧长须,收拾好桌子上的奏折等物,起身出了东宫,径直朝太极宫而去。
大唐讲究天人感应,储君心有所感,这就是上天赐下的征兆,不可当作寻常之事对待......
站在田埂边上低声咒骂了李世民足有小半炷香的时间,李让终于不情不愿的黑着脸坐着竹筏登上了大船。
李世民将他当作小丑戏耍了一番,他很不开心。
但是再不开心,长安还是要回的。
李让臭着脸回到船上,狰狞的表情吓得婉容怪叫一声便逃进了船舱。
很快,金城领着三女匆匆而来。
看见李让的脸色,金城不由得心中一沉。
在他的印象中,李让似乎很少发怒,就算恼羞成怒,也是玩笑的成分居多。
鲜少会露出这种我真的很生气的表情。
而一旦他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别人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迅速理清了思绪,金城果断转身进了船舱。
半个时辰后,金城端着一盅羹汤来到李让身旁蹲下,脸上摆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温言问道:“夫君,妾身熬了些羹汤给您暖暖身子,来,妾身喂您。”
说完,便用调羹舀起一勺银耳羹,放在嘴边吹凉,递到了李让面前。
李让睁开眼睛,看看桌子上的羹汤,又看看顿在他身边一副温婉像的反差风金城,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脸更黑了。
“怎么了夫君,可是这银耳羹不合口味?”
看着眼前长孙附体的金城,李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银耳,更不许吃银耳羹!”
金城微微一愣,心里忽然就明悟了。
银耳羹,是皇后娘娘的拿手好戏,只有陛下才能品尝到长孙皇后亲自熬的银耳羹。
李让这么讨厌银耳羹,分明又是在和陛下置气。
就是不知道陛下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李让连皇后娘娘都记恨上了?
金城心思电转,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妾身这不是怕您气坏了身子嘛,行,不喝就不喝,以后咱家都不吃银耳做出来的东西。”
“嗯~”
李让阴阳怪气地嗯了一声,金城立即将小桌子上的银耳羹连汤带碗的丢进了运河。
看着金城的动作,李让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一点。
做完这一切,金城在李让身旁蹲下,轻声问道:“夫君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不如和妾身说说,妾身虽然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也算明点事理。”
李让深吸一口气,也不忍辜负金城的好心,毕竟和女人置气不是他的风格。
想了想,李让问道:“夫人,你说,要是有人把你当傻子戏耍,还一耍就是两年,你会怎么办?”
“嗯?”
金城诧异道:“还有这事儿,谁啊,这么大胆子?”
李让恹恹道:“你别管是谁,你就说你会怎么办。”
金城皱眉道:“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当然是打回去啊。”
“要是打不过呢?”
“那就多找几个人,堆死他,就算堆不死他,累也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