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娟深知女儿的脾气,她即使做错了,也不会跟蔡世林认错的。
就打圆场:“她这是说气话呢,第一次来海岛过年,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孕反又很严重,吃不下,睡不好,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我家里也走不开,好不容易等她嫂子出了月子,我才有机会出来,到这里陪陪她,给她做饭洗衣服,两个人才开开心心过了几天,你这突然又负伤了。她心情哪好得起来?”
“对不起。”蔡世林想起来,自己当时因为给老家父母寄钱的事,跟周庆云闹得不可开交,自己为了耳根清净,就申请外出任务。
说实话,跟冯雷那时的情况如出一辙。
其实也是有意效仿冯雷的。
哪知道自己碰巧也负了伤。
只是冯雷的伤势更严重。
“对不起就不用说了,谁也不想负伤。现在这样也不要紧,先养好伤,以后好好过日子。将来出任务要小心点,也不要过分逞能,你也是有老婆的人了,马上就要做父亲,老婆孩子还等着你养活呢。”
杨丽娟把周庆云拉过来,“你坐这床上休息休息,你一个有身孕的人,把自己照顾好了,不添乱就不错了,也不指望你干什么。洗衣做饭交给我,给冯雷洗擦身子,还是交给小战士。”
杨丽娟担心,自己和女儿过来了,部队里会把小战士撤走,就提前提醒蔡世林。
确实,待周庆云过来,本来就抱着这样的打算。
哪知道老婆竟然怀孕了。
这也是意外之喜。
不过刚刚那周庆云那话太令人恼火了,喜悦还刚刚萌芽就被她浇灭。
现在听丈母娘一解释,才知道她话出有因。
换了谁,孤零零一个人在海岛过年,还又孕反严重,心情都不会好。
“妈,辛苦你了,回头让我妈过来,伺候庆云坐月子。”蔡世林歉意地说。
“不不不,我要我妈伺候我。”周庆云一口回绝。
“我不辛苦,才刚刚伺候了她嫂子坐月子,我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又了解庆云的喜好,还是我来照顾比较好。”杨丽娟说得委婉,语气也没周庆云直白。
周庆云刚刚那样,傻子都听得出来是拒绝,是嫌弃。
杨丽娟这一番话,就合乎情理多了。
“再说吧。”蔡世林知道自己妈妈和周庆云之间差距有点大,两人没在一起生活过,真要让自己妈妈来,还不知会闹出多少矛盾。
只是,如果自己不事先提出来,回头周庆云又有许多话柄。
此时,冯雷的伤口基本愈合,目前正在军区医院做康复训练。
听说蔡世林也受伤了,他连忙让小战士推着轮椅过来看看。
郭美英一听,连忙也跟着过来。
在军区大院,她自认为自己是周庆云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现在同病相怜,一定要过来慰问一下。
小战士推着轮椅速度有点慢,快到蔡世林的病房门口,郭美英就三步两步地超越了过去,先一步进了病房。
一看到周庆云,像久违的朋友重逢一样。
郭美英喜笑颜开:“周庆云,我太高兴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周庆云此刻正半躺在蔡世林旁边的病床上,见郭美英像庆贺什么大喜事似的,就很不开心:“好什么好?在医院见面,值得庆贺吗?”
心里又在嘀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许就因为以前与这倒霉催的郭美英走得近了,才被她的霉运附身的。
以后,可要离她远一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在这里好几个月,好不容易见到军区的朋友,我太开心了。”郭美英没想到自己巴巴地赶过来跟她套近乎,却被她兜头泼盆凉水。
“在这个地方做什么都开心不起来。”周庆云说。
郭美英在老家是村长的女儿,一直横行霸道惯了,只有她给别人脸色的份,就没有别人这样对她过。
但到了海岛,她的蛮横霸道让她碰了几次壁,现在也收敛了很多。
好不容易才有个朋友,据说她父亲还是当大官的,有气也只好憋着。
还没想好怎么回周庆云,冯雷就被推着进来了。
两个女人也就几句话功夫,蔡世林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情况,就看到了冯雷。
蔡世林欠了欠身子,看着冯雷空荡荡的双腿,好多询问的话,一时都开不口。
谁知冯雷倒很坦荡地一笑:“好在命留下来了,有命在,就有机会,不要怕。”
见冯雷对未来充满信心,蔡世林本来灰暗的心也瞬间开朗起来:“是的,右手没了,以后可以学着用左手写字,生活还在继续,什么也耽误不了。”
“什么?你右手没了?”周庆云惊得大叫起来。
一来就看到他右手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本以为就是流了很多血,有很大的伤口,慢慢养着就好了。
哪曾想会这么严重。
虽说比冯雷轻一点,可没了右手,不管影不影响他工作,可毕竟是残疾了啊。
杨丽娟也是很惊讶,心吓得扑通扑通加速跳。
但见女儿惊到了,连忙走过来,搂住她,拍了拍:“别怕别怕,有医生呢。”
“医生有个屁用啊,还能有办法让他再长出手来?”周庆云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一开始,把蔡世林的伤想得很严重,都想好,回头等他转业,就与他离婚的打算了。
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也就是手受了点伤而已。
被妈妈一通教训和疏导,这会儿已经做好跟蔡世林好好过日子的打算。
可谁知又来一个当头暴击。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点都不假。
“弟妹,不用怕,医生虽然没办法让蔡世林再长一只手出来,但我们可以努力,依然像以前那样生活。”冯雷自己经历过这样的失望,对他们现在这样的表现表示理解。
虽然刚刚周庆云的表现有点过激,可当时郭美英的反应,还不知比她这更疯狂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