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的军舰也开炮了,同北面军舰无缝衔接,此起彼伏,有意地把堂吉诃德家族一伙往岛上逼。
然而东面悬挂着海贼旗的火烈鸟海贼船也近在眼前了。
多弗朗明哥神色微动,手指挥舞着往后靠:“这么大的阵仗…咈咈咈咈咈,莉娅小姐身价贵重啊。”
莉娅的目光落在他无人注意的小岛内侧,闻言嘴角上扬:“多弗朗明哥先生的话,莉娅听不懂呀。除了个人住址和女孩子的个人隐秘情报,莉娅告诉你的,基本上都是真的哦。”
直到现在这种时候,依旧不放弃探听更多的消息和情报,他确实很厉害。
莉娅话音一转,“小声”自言自语:“竟然追到了这里来。”
躲避炮弹的间隙,多弗朗明哥眼眸微转,审视少女的神色。见她脸色冷然,淡红的唇抿成冷硬的线条,长长的金色眼睫安静地下垂,遮住眼睛,仿佛疲于挣扎,却又不愿意就此俯首认输。
他咧开嘴角,幸灾乐祸:“区区落魄贵族,却能引来海军大将的追踪,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很好奇呀,莉娅小姐。”
莉娅长睫一颤,仿佛被戳中了痛处,语气微黯,简洁道:“你不知道比较好。”
说他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话,莉娅也没有那么乐观。两方都不怀好意,那就看谁骗得过谁吧。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发现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早在海军出现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她有哪里不对劲,并且断定带上她对堂吉诃德家族一伙的安危是有帮助的。
这么说来,可能还是萨卡斯基的突兀出现让他起了疑心…但是考虑到北海接收信息的速度和海军本部内部的情报处理能力,他能这么快把海军大将和一个遇难漂流至此的普通少女联系在一起…
敏锐到这种程度,莉娅觉得太可怕了。
她宁愿相信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没注意,被抓住了把柄。总好过是因为这个残酷冷血的海贼生来聪明绝顶。
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二十多岁就已经是整个北海实力最顶尖的海贼。他英俊挺拔,性格嚣张桀骜,喜怒不定。但观其一举一动,其实丝毫没有年轻气盛的意气用事。
雪花不知不觉已经埋没到多弗朗明哥的脚踝,莉娅冻得发僵。冰天雪地里,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流扑到她背上,已经失去知觉的光裸的脚居然有被烧灼的刺痛感。
多弗朗明哥脸色一变,迅速转过身往后飞退了十来米。莉娅深深埋下头用力咬嘴唇,努力克制差点飞扬的嘴角。
“冥狗。”
轰隆一声,雪地上凹陷出直径十米的大洞,洞内岩浆肆虐,附近的积雪一瞬间就化作滚滚水雾,将方圆几十米内的视野完全遮蔽。
“少主!”
高处的古拉迪乌斯担心的大喊了一声,但他很快被以为上校缠住,无暇顾及这边。莉娅能看见岩浆蚕食着洞口边缘,一路烧到多弗朗明哥脚下。
雾气弥漫中,一点火光如离弦之箭直奔多弗朗明哥的咽喉。莉娅不擅长格斗,隐约觉得这个攻击角度十分刁钻。接着便感觉膝下坚实的桎梏一松,顿时天旋地转。
莉娅:……
万万没想到,该摔还是得摔。
落地前莉娅熟练地转了个方向,方便护住脑袋以背着地。扭过身的那一瞬间,堂吉诃德家族的海贼船努曼提亚·火烈鸟号映入她的眼帘。
黑色斜杠微笑脸的海贼旗图案下,诡异的杀马特红头巾,非主流的黑色羽毛大衣,浮夸的小丑脸妆容,以及熟悉的金发和一双琥珀色瞳孔。
莉娅:“……”
莉娅:“???”
莉娅:“!!!!!!”
琥珀色的眼珠子和蓝色的眼眸撞上,双方瞳孔剧烈收缩。
一秒钟之后,莉娅重重摔在雪地上,从鼻腔里溢出来一声痛苦的闷哼。这一下她滚出去起码有十米远,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
忍痛支起上半身,莉娅不顾背部伤痛,撇过脑袋伸长了脖子往西面的海贼船再看一眼。
可惜她跌回满是被烘烤得水蒸气的地面,四周一片白茫茫,着实令她心焦。
水雾被高大的身影破开,莉娅回头,正对上萨卡斯基沉静犀利的黑眸。他速度很快地出现在她跟前,向莉娅伸出手——
她发誓,如果不是出现了这么个猝不及防的意外,她一定就这么把手递过去了。
可想到海贼船上的熟人,莉娅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这一缩,萨卡斯基愣了一下,同时好巧不巧,她往后退的手,搭在了手感熟悉的羽毛大衣上。
于是莉娅腰上一紧,再次腾空而起。
萨卡斯基将将回过神,猛地往前踏了一步,仰起头来的黑色瞳孔,沉郁阴鹜得莉娅心惊胆战。
莉娅很快随多弗朗明哥降落,穿女仆装的可爱小姑娘迎上来围着他打转:“少主少主!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多弗朗明哥:“去驾驶舱通知皮克,我们撤退。”
莉娅抬起脸,目光四处搜寻。
多弗朗明哥果然还是落在他的海贼船上,莉娅最终在桅杆下发现了低着头死活不敢往这边看的罗西南迪。
他身旁站着用鄙视和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的斑点帽小男孩,和照片上如出一辙。
浑身的伤痛在这一刻都比不上莉娅猛然发作的肝疼。
多弗朗明哥熟稔地朝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金发男人打了个招呼:“柯拉松,怎么又受伤了?”
罗西南迪轻轻摇头,把眼角的青紫藏在刘海下。
莉娅敏感地察觉到多弗朗明哥的心情变坏了,虽然还是在笑,表情也没有变化,他一偏头,看向斑点帽的男孩:“罗?”
被称作罗的男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是菲尼雅的国王军,已经解决掉了。”
多弗朗明哥挑着嘴角:“是吗,柯拉松?”
罗西南迪沉默而肯定地点头。
多弗朗明哥笑了一声:“那就好。”
气氛一松,莉娅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在多弗朗明哥挪开视线的时候,幽幽地看了罗西南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