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对于这种出其不意、蕴含多层次含义的提问，柳文庆愣住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我能解开这样的难题，就不需要选择和你合作了。”
“任何人都会为此头痛。” 王延彬继续说，“我整夜反复权衡，得出的结论是只有牢狱才能解决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必须从全盘出发，考虑到各种因素。我拟定了一个勉强可行的计划，第二天就找了个原由辞退了陈金虎，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如果赵林海在许州被捕，那就是一场虚惊；如果赵林海闻风逃脱，他必然需要找个地方躲藏一阵，而在他来寻我之前，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先一步进监狱。即便他最终逃脱了追捕，我也能多了一个合作的伙伴。”
“这个时间差不好掌握，稍有偏离就可能弄巧成拙，害了自己。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在许州府里，我有很多熟人。面对赵林海这样的大案，怎么可能不知情呢？” 王延彬自问自答。接着他说：“等到赵林海派人联系我时，我已经失去了自由。因为在赵林海案发之前辞退了陈金虎，而我被捕是在赵林海派人来开封之前，因此没人怀疑这两件事之间存在内在联系。人们只知道陈金虎因工作失误而被辞退，然后怀恨在心，告发了我。至于孙靖海和田思远因为我的仗义行为付出了代价，分担了钱庄全部损失的四十万两，这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他们当时也担心被牵连，避祸太原，在赵尚文那里，更需要表现一下。”
可怜的赵金虎，他或许永远无法理解，那办错事情并不是重点。真正重要的是他符合整体谋划中的条件，也许他甚至不了解银钱税的事宜。王延彬什么都不说，而是巧妙地启发和引导所有相关人的思维，让他们用自己的头脑得出错误的结论。
他沉吟片刻，接着说：“孙靖海和田思远去太原，太原是个繁华的地方，那么为什么摆了一道他们呢？”
“在整个策划中，我在告发自己之前给赵尚文飞鸽传书，邀请他来开封，再安排孙靖海和田思远陪同游玩。孙靖海和田思远一直有开发太原市场的意向，见面后肯定会表露此意，而我则在其中协调，促成赵尚文对他们的支持。在我和赵尚文的协助下，他们很快顺利前往太原府。当时赵尚文还得到了一笔好处费，双方都心满意足。”
面对柳文庆的疑问，王延彬解释道：“解散钱庄，我能获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对于我这个白手起家的人，这个练手阶段是合理的。这两年多让我积累了一些资本，但还不够，而我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顺其自然。今天让他们离开，通过潜移默化让他们对我产生认同，将来才能够全心全意跟着我做事。实现目标需要大家共同努力，而且我既需要资金，也需要人才。”
柳文庆提出：“如果他们在太原迅速取得成功，情况可能会发生逆转。”
王延彬摇了摇头：“在太原没有取得成功的机会，银钱不足、地域差异、时局变换等多方面的影响，孙靖海和田思远难以在那里打开局面。人们很少能自我认知，当他们在太原失败后，开始怀念两年赚了四百万的风光，就会回来了。”
柳文庆感受到王延彬以最低的代价巧妙地操纵身边的人，通过某种有序的运作方式，成功地协助他度过了一场危机。这不仅进一步树立了王延彬的威望，而且加强了他的商业布局。
讲述完毕，王延彬站起身。柳文庆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有安排我做什么。你已经开始，接下来怎么办？”
“我讲的目的只有一个。” 王延彬说，“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这并不妨碍你继续做你的参军。”
“你的打算呢？” 柳文庆问。
“当前时局不稳，圣上登基不久，北汉时刻觊觎着我周国，最近频频与辽国交往，必定有所企图，来犯我朝。现北汉已开始在军屯驻梁侯驿，最接近的是河东道由昭义节度使李筠辖理，一旦开战，李筠必将率兵迎战，届时需要的是能够守城还击的武器。” 王延彬喝了一口开水，起身在屋里走了走，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说：“我对此局势有三种考虑。上策，在开战之前能够集结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完成新武器开发，进献朝廷。此武器能够以少胜多，帮助朝廷提升战斗力的问题，是我进入朝堂的机会。中策，依靠在邓嫣然的父亲忠武节度使那里建立的关系，邓嫣然必然会牵扯上参与进来，我阻止不了。下策，万一没有成功，回到许州混饭吃。如果能争取最好的一种结果，你的问题就不难解决了。”
“我的问题是什么？” 柳文庆感觉自己被对方看透的可怕。
“不能说是问题。” 王延彬感触地说，“是怀疑，你父亲的死因你找了很久，时隔多年，线索更少了，期望与现实之间毕竟有距离。你只有站在朝堂上有一定的实权力，才有能力查出当年的真相。如果你毁掉现有的生存基础，这个代价是否考虑过你可以承受的。”
柳文庆看着王延彬，他沉思了许久之后缓慢而压抑地说：“我做上参军后，一直在查我父亲的事，周边人避而不谈。父亲的同僚和好友也在父亲过世后再无联系。”
“时隔多年，线索全无，用这么大的代价去查？” 王延彬用凝重的口吻问。
“与你无关，可对我却很重要。” 王延彬语气沉重地说，“我想知道，当年哪些很难说清楚事情，要有一个说明白的机会。现在有了这种机会，就看你是否带我一起进入朝堂。”
“要达成目的很难。” 王延彬说，“你和妹妹好好活着才是重要。”
“你说的是事实。” 柳文庆诚恳地说，“如果仅仅是活着，我自信能够养活妹妹。我对你、对将来要发生都有信心，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参与，共同谋划，发挥各自的优势，尽快完成你的计划。”
王延彬不为所动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不仅仅是想查清真相。好，我对你是有安排的，只需执行即可。”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王延彬问道。
“看看这个笔记簿。” 王延彬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一本文簿，“这是我在监狱里为你准备的，内容相当详尽，别人无从得知。我把它留给你，你可以随时查阅。在接下来的半年里，按照文簿里的内容行动，完成后我会与你联系。根据我的估算，这些做完大约需要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