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谭彦正在灶间烧沐浴用的汤水，听到有人敲门，声音平缓而有节奏。听到敲门声，他心头一颤，心跳也顿时加速。他屏住呼吸，问道：“是谁？”
“我，王延彬。”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谭彦激动得似乎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立即放下水桶，迫不及待地去开门，将王延彬拉进门，立即关上门。激动中，他紧紧搂住王延彬，弄得王延彬只得轻声安抚。谭彦热情地问：“一起喝杯酒？告诉我想吃什么？”
“有点晚，不吃了。”王延彬答道。接着说：“今天接风宴上的情况你应对得如何？”
“我早就想到会这样，”谭彦笑着说，“今天可是领受了，都是按照你交代的对策应对的。”
谭彦从头到脚将王延彬细细打量一遍，赞叹地说：“彬哥，在开封的几天应该很复杂吧，真了不起，连圣上都器重你。”
王延彬在堂屋找了个位置坐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谭彦的家虽然简朴，但是整洁得有序，摆放着几把椅子和家具。墙上挂着机械图，透露着一种独特的技术美感。两盆植物摆放在墙角，使整个空间显得清新宜人。
谭彦为王延彬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也坐下，兴奋地说：“彬哥，这么晚来找我，是有更好的消息吧。”
谭彦露出一种刚刚得到奖励的孩子般的神情，而王延彬则认真地打量着他。他的嘴角勉强露出淡淡的笑容，但这笑容太过淡漠，已经不再带有任何惊喜的情感。
“看清楚了，这是一份重要的资料，很有价值。”王延彬放下茶杯说，“这个包里有工部侍郎李云聪大人送给你的工部人事资料，里面夹的那封信是他的建议，你拿出来。”
谭彦将信拿来放在桌上，仔细阅读了李云聪的信，内容是对他任职的注意事项，心情激动不已。李云聪作为工部侍郎的提示，无论客观与否，都具有举足轻重的指导意义。
“说明一下，李云聪拒绝收那二千两银子，只希望你将来有所作为，相互扶持。银子我原封带回来了，将来总会有机会的。” 王延彬补充道。
谭彦又拿起人事资料翻看，果然对任职非常有帮助。他自言自语地说：“过去我只想混饭吃，这么说我以后可以轻松应对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啦？也许我真的能行。”
王延彬说：“现在已经有底了，从今天起你的首要大事就是改进设计方案，离上任时间还有几天，一定要在上任前修改出来。渡过这一关，你上任路上可以放松一下，调整状态任职。”
“这么说，不在郑州设署？”谭彦顾虑地说，“一件事情要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是环境。在开封，我这种无背景的侍郎谁会理睬？万一兵器署的那些老人不买账，再回郑州办兵器署恐怕就困难了。另外，与郑州我们还熟知同僚，只要有事情都会出力帮我一把，在这里我应该有把握。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谭彦说了一大堆，而王延彬只说了一句：“在郑州只能做部分部件。”
“你是想分开制作？”谭彦疑惑地说。
“分三处。”王延彬平静地说。
“在三个地方做？”谭彦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仿佛听错了一般。
“分三处。”王延彬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谭彦一下子懵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问：“为什么？”
王延彬拿出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冷静地说：“少见与多怪的本质是见识少。现在我告诉你，首先兵器是国家利器，对于捍卫国家主权的作用非常重要，正因为它的制作有难度，一旦其中一个国家拥有一台利器制作技术，势必被其他国家觊觎。所以，什么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也是合理的。其次，参与投资的有相当一部分会是较有地位的官员和富豪，是个特殊的群体，天翦能为那些人提供一个适当的利润。再者，你的大炮并非平庸之作，是经过双重测试检验的，具有巨大的威力，各国对你应该也必定会有相应的劫持或盗取图纸之类的行动。这是危险的一面。”
谭彦沉默了，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迷茫。他感受到了王延彬的坚定，却也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局中似乎很被动。
“就这样决定了。” 王延彬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刺史那边的事情你去处理，我会全力投入吸收资金的事务。至于你一个人去开封的安全问题，最好刺史能够安排护卫陪同你前往。你的妻子是否随行？”
谭彦机械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我娘子她已经在娘家几个月了，想是要和离。”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去开封任职的路上护卫安全的人员，我会向刺史提请。”他置身其中，思维如悬浮在未知深渊的羽毛般脆弱。
“你不必太过担心。” 王延彬轻轻拍了拍谭彦的肩膀，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关切，“每一次决策都伴随着风险，但我相信你有足够的智慧和胆识来应对。”
谭彦微微一笑，感受到了王延彬的鼓励，却也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内心被各种情绪交织，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是对新机遇的担忧。
“你能做好。” 王延彬的语气中充满信任，“在你的带领下，天翦一定会成功。”
“离开郑州？” 谭彦摇摇头说，“我对你的支持充满感激，但我也想说一下我的看法。”
“你说吧，我听着。”
谭彦沉吟片刻，目光聚焦在茶杯中的涟漪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情感。“我觉得有两种情况。” 谭彦缓缓说，“一方面，你可能认为现在郑州对我的安全构成威胁，因此选择将我转至开封。另一方面，或许你认为我已经能够进入工部，你选择的使一种更能确保天翦顺利铸造的方式来帮助我。虽然你为我着想了很多，但我迄今仍不明白你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别，这不像是你说的话。” 王延彬的手指在茶杯边沿轻轻划过，淡淡地说，“你不仅是一位工部侍郎，你拥有聪明才智和高超的技术，坚持不懈地追求卓越。这些都是你的优点。但这还不够，你还需要有所作为，有责任推动自己取得更大的成就。”
“彬哥。” 谭彦轻声说，“听你的，我该什么做？怎么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