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动,吹起长枪血缨。
顾重山却似已将窒息,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位道长仙风道骨,极可能来自山上,如果看见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黑色丝线,会不会把他当成邪祟外道。
道人用温和的语声道:“你这身吞噬他人精元的炼气之道从哪儿学的?”
顾重山心中直打鼓,不知该说什么。
蓝衫道人微笑道:“不用害怕,贫道白骨道人,对你的吞噬之道不感兴趣,只是见你资质不错,起了爱才之心,想收你为徒罢了。”
顾重山怔住,不大相信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你叫什么?”
“顾,顾重山!”
“重山,嗯,山之巍巍,其势在地。”
白骨道人招了招手:“过来。”
顾重山走过去。
白骨道人闪电般捉住了他的左手腕,顾重山大惊失色,右手微抬,马上又放松了身子。
“不错,纯阳之身,最适合纯粹武道。”
说着话,白骨道人从袖中掏出两卷红皮书递给他。
“此乃为师当年手刃南岳庙那个不知死活的狂徒时所得,适合你的武道路子,一本是真元炼体之法,一本是南岳不传秘剑,拿去自行参悟,不懂的地方,到时我给你找个同伴,可以找他询问。”
顾重山接过书册便要跪下行拜师礼,白骨道人衣袖轻拂便让他跪不下去。
“本门门规,非筑基期皆为记名,等有一天你种道筑基,才行拜师礼不迟。”
……
白骨道人在前面走,顾重山心怀惴惴跟在后面,手中紧握长枪,这把枪仿佛是最后的保障。
因为道人去的方向竟是楚军集结的西城门。
正自踌躇间,几骑快马飞驰而至,未到跟前,马上骑手便翻身而下,快步来到道人面前,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拜见师尊。”
其中一人光头锃亮,耳朵上挂了一只很大的金环,腰后两把月牙弯刃,嗓子极粗,听起来有些耳熟。
其余三人皆身披楚军将领才穿的铁甲。
“起来吧!”
“喏,师尊。”
光头瞪着眼,在顾重山脸上扫来扫去,充满血丝的眼睛实在让人瘆得慌。
白骨道人对他的无礼有些不满:“飞龙!他是为师新收的弟子。”
飞龙!
顾重山想起来刚杀那个魁梧将军就是他手下。
这道人莫非也是楚人?
想到这里,枪杆握得更紧。
“喏,师尊,飞龙自当照顾师弟。”
话是这么说,飞龙的目光依旧偷偷瞥向顾重山手上那杆长枪,咬肌凸起。
“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天一亮撤兵。”
“你师弟练剑,找把坚韧的剑,给师弟送个见面礼。”
“还有你那个姓高的师弟怎么样了?”
飞龙老老实实回答:“还好,每日炼丹,足不出户。”
白骨道人嗯了一声:“就让你顾师弟与他搭个伴,两个不喜欢说话的闷葫芦,凑在一起也不错,谁也不打搅谁。”
顾重山不是不喜欢说话,而是变故让他变得沉默寡言。
眼前刚认的记名师父显然是杀他父母元凶之一,认贼为师,让他心里相当难以接受。
幸好他不是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的人,目前情况下——忍,才是最合适的抉择。
顾重山被飞龙安排去了西城门外一座小庙,里面已经没有僧人,庭院里到处扎着帐篷,到处乱糟糟的,空气中弥漫着尿液和呕吐物的气味。
大殿里面背对大门坐着一个身材削瘦的人,面前有一尊半人高的铜丹炉,炉中火光时明时暗。
白骨道人与飞龙不知去了哪儿?
带路的披甲将领没有跨过大殿门槛,站在门外冲那人喊道:“高阳,这是你师父新收的徒弟,安排过来与你搭伴。”
那人头也不回,连动都没动一下。
披甲将领似乎习惯了,又道:“今晚最好把东西收拾好,明儿天一亮,我们就要撤出青户。”
他扭头瞧了顾重山两眼,“你自己进去,一会儿有人给你安置铺位。”
顾重山嗯了声,一脚跨了进去。
里面那个叫高阳的,没做任何反应。
他也不能总站着,找了个干净的蒲团坐了下来。
透过丹炉光线,看清楚了叫高阳那人的侧脸——
居然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比他瘦,脸色苍白。
既然别人不喜欢说话,他也没打算搭腔。
沉默中,顾重山拿出那两本白骨道人所赠道书,借丹炉火光,缓缓翻动。
这本炼体道诀就和万流归阳有点像了,至少上面都有桩架图形,只是书上的图是死的,比不得经卷生动。
上面的炼气诀也如西蜀山道诀一般,提到六层圆满一说,这一点与经卷上的十二层说法相差极大。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顾重山自从知道白骨道人身份,对他已经没有信任感,自然不会把这些东西当成至宝。
无非做个参照,天赐经卷已经给他带来了好处,完全没必要学别的东西。
另一本所谓的南岳秘剑谱上,只有五个剑式,而且还特意注明:非炼气圆满慎用。
剑式虽少,名字却比西蜀山那本入门剑式好听多了。
每式风水火雷山为名:
回风.舞柳。
流水.淡影。
烈焰.火刃。
五雷.闪。
危岩.崩落。
他也没当回事,照着上面比画了几下,把图形文字记进脑子。
高阳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仿佛连眼角余光都没往这边扫一下。
直到顾重山取出了丹药。
“等等,你那丹药借我一观。”高阳转脸过来,眼睛里全是渴望。
“凭啥!你认识这是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