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震鸣,嗖嗖声不断,成千上万箭矢割裂明月,射向天空中三道剑影,射程不够,飞至半空力有不继,雨点般落下,打得屋面青瓦叮当作响。
“不好。”高阳惊呼。
明月突然不见了踪影,挡住月光的不是乌云,而是人影——
顶天立地。
那道身影介于实质与虚幻之间,身上隐隐可见甲胄包覆。
神人显灵!
顾重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震惊得无以复加,张大了嘴巴,怔在原地。
如果不是高阳给他普及过一些山上山下知识,眼前这副光景,让他吓得跪地叩头都有可能。
每座边城就会以城中武庙为中心建立法阵。
一旦城中生变,便会由军事主官祭出阵枢,请出武庙英灵,协助防御,这种防御主要针对来犯者的术法师御风御剑,阵法主要根据武庙英灵香火金身稳固程度衡量强弱。
“躲起来。”
高阳拉着他的胳膊,跳进了一户人家院子,庄生也跟着跳了下来。
如果让街上的士兵看见他们在屋顶上奔跑,谁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形势未明,他们又没有黑石山长老高高在上的御剑能力,躲起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天上三道剑光去势不减,直冲高大的英灵而去。
英灵法相抬起手臂,大掌迎向剑光。
一声裂帛清脆。
月光再次洒向大地。
高大法相身上多了个洞,前后贯穿的大洞,旋即砰然作响,灵光崩散,整个身影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就在眨眼之间。
“发生了什么?”
顾重山惊魂未定。
高阳小声说道:“应该是秦家反叛了。”
庄生一言不发,靠墙坐了下来,藏在了阴影下,双手抱头,脸埋进了膝盖间,看起来相当失落。
高阳看着他,眼神里面充满同情和怜悯。
“你不会觉得,是自己得罪了秦少将军,造成的局面吧!”
庄生毫不理会,再没有往日神采。
顾重山仰着望向明月方向,“宁小姐走了?”
高阳叹了口气。
庄生的失落显然与宁小姐的离开有关,向来以小姐护道人自居的他,被人抛弃在这里,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足与外人道之。
“看来江阴的符阵防御也就那样,面对筑基大乘顶尖强者,跟纸糊的也差不多。”
这户人家似乎没有人住,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屋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阳扭断了房门挂锁,进入屋内。
屋子里黑黢黢的,潮湿阴冷,到处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无人居住。
庄生也跟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丢了魂似的。
高阳本想跟他开几句玩笑,看见他这副样子,忍住毒舌没再拿话刺激他。
“你怎么认为秦家反叛了?”
顾重山完全不理解高阳如何得出的这种结论。
“很简单,城门楼的大旗已经换成了南晋,城中也有南晋军活动,若非秦家主导了这场叛乱,哪有这么轻松得手。”
“下一步该怎么办?”
高阳瞧着庄生,“庄兄看来是打算等城里面稍微平息,回郢都了,我们嘛!当然往南晋走。”
顾重山错愕:“去南晋!”
“不去南晋难道还留在白骨道人势力范围等死。”
高阳悠悠道:“看起来这次宁唐之争,最终还是宁公棋差一着,你难道想留在楚国?”
顾重山当然不想。
他更想回蜀国,这个节骨眼上,冒险穿过楚国全境,无异自寻死路,去白骨道人势力范围之外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要出城也得等外面事态平息。
他们只能在黑暗中等着。
庄生完全不想说话,被宁小姐扔下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心理影响看来不小。
高阳还是那个话痨,除了面对飞龙匪帮喽啰高冷,大多时候他的嘴都闲不下来。
“早知如此,该去翻翻宁小姐带来的嫁妆,多弄些钱傍身,到了南晋,也能免去好多不必要的麻烦。”
“没什么你能弄走的钱。”
一直默不作声的庄生居然开了口。
高阳“啊”了一声。
“宁小姐本就不打算在此定居,又怎会带大量仙家钱傍身。”
庄生情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宁国公之所以能与镇军大将军联姻,背后还是楚君作为推手。”
“秦将军一直对朝廷有所不满,积怨由来已久,楚君早有防范之心,此时借联姻将秦家独子调回郢都,便是楚君谋划。”
“宁公自然也想借机拉拢军方增大自己筹码,自然与楚君一拍即合。”
顾重山问:“难道不在乎宁小姐的想法?”
庄生闷闷道:“琇燕一介女流,哪有反对资格。”
高阳嗤的笑出声:“何况还有黑石山长辈们安排的对付白骨道人计划掺和其中。”
庄生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猜到的?”
高阳哼哼,“用得着猜,小脚指头也能想出来。”
“其实二位能力尚可,不如与我一同回郢都,宁家定能保二位无恙。”
庄生好像缓过了劲。
高阳呵呵笑了起来,“免了,庄兄心向明月,有那奋不顾身的劲头,高某人这二两骨头可经不起折腾,明日还是各走各路,两不相厌最好,将来有机会再见,也能把酒言欢不是。”
顾重山深以为然。
挣钱固然重要,那也得有命去花。
他可不想一头栽进别人的恩怨里面,陷身泥潭不可自拔。
正自沉默间,外面再次喧哗起来,听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大量士兵涌进了这条街道。
有人当当敲锣,有人扯起嗓子大喊。
“镇军大将军有令,所有人赶紧穿好衣服出门,不得有误。”
“大将军令,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