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谢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有灵,聚气成岳,护我肉身,不受邪侵,七宝天人仙尊律令敕行。”
一张金色符箓飘起,符光闪闪,扯出千万条金线,其形若山。
绿焰砸在山形之上,轰然炸开,满天流火。
萨日河更是怒不可遏,反手拔出一柄黑色长伞,抛向空中,单手结印,咒语早已默念成诀,最后只吐出一个:“杀”字。
黑伞悬空自旋,成百上千的银针暴雨倾泻。
附近的陶然早在顾重山的提醒下远远飘离。
庄生也不敢轻缨其锋,毕竟对方是筑基期修士,他也没有像陶谢手上那种山中高境所书的符箓傍身,自身也不擅防御,化作一道剑光,远远遁开。
高阳更是那种从不打无把握之战的家伙,身上裹了层气甲,闪身疾退,扑向另一个方向悬挂人茧的大树。
银针暴雨落下,笼罩陶谢周身的山岳金光迅速黯淡,眨眼间,便已失去光芒。
短短十数息间,陶谢接连几次瞬身转移,都被萨日河锁得死死的,转移到哪儿,黑伞便紧随而至,银针不断倾泻,眼看着护体符意便要消磨殆尽。
一道剑光破空而至。
剑如电闪。
萨日河冷笑不已,“一个破炼气能……”
话音未落,黑伞竟被一剑掀翻,银针四下乱飞,好几根还射进了自己身体,这些针上全都喂过能让修行者气血麻痹的毒药。
就算他再怎么算,也没想到炼气期修士能掀翻他的看家法宝,赶紧往嘴里丢了一颗药丸。
再看陶谢,已被那个唯一的武道修士,抱着就地一滚,躲过一波银针,钻进了庭院花树丛中。
刚才他就发现,幽冥血海中的黑色触须似乎不愿靠近此人,个中原因,他也迟疑。
就算萨家内部,也只有少数接受过真人恩赐的人才能避免攻击,难道眼前这人,也是真人埋进陶家的高层暗线?
他耳边有人说话:“别管对方是不是自己人,只要他与我们为敌,先杀了再说。”
这是掌握阵枢的家叔隔空传音。
萨日河不再犹豫,手臂向上扬起,黑伞回到手中,一手握柄,一手握伞,双手一分,便抽出一柄无鞘长剑,默念咒语,手掌轻推,利剑如虹,呼啸而去。
叮叮当当一串急响,顾重山手上的短棍与飞剑不知撞击了多少次,手臂又酸又麻,连连倒退,地面青砖也不知被他踩碎多少。
陶谢再展一张金色符箓,脚底阵纹铺散,阴阳鱼高速旋转,随即一张黄纸符展开,迅猛燃烧,数十道剑气砰然激射,不断撞击飞剑。
顾重山这才喘了口气,扔了半粒灵元丹入口,大口嚼食。
“这家伙法宝坚韧,术法凌厉,我们还是且战且退,让高阳他们从旁协助。”
说话间,高高跃起,反手又是两剑,将两只人茧砍落在地。
此时身边有陶谢的高阶阵图保护,黑色触须无法延伸过来。
两个人茧摔碎,大量绿色汁液流出,滚出两个人来,居然勉强睁开了眼睛,黏糊的绿液下,很难辨认清两人的脸。
不过其中一人虚弱地喊了声:“萨家变节,快逃,去玉箓山传信!”
虽说喊声有气无力,两人还是一下听出他的声音。
“许长启!!!”
他们也没想到,好巧不巧,竟然正好把许静泊救了出来,他身边另一人嘴唇动了几下,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显然两人被困进人茧不久,尚未彻底陷入昏迷。
阵图外,萨日河冷笑道:“很快你们也会像许大郎一样,成为这座幽冥血海的养料。”
顾重山咬了咬牙,将半颗灵元丹塞进许静泊嘴里。
另外那人极可能是许家人,不过陶谢正双手结印,操纵符阵运转,顾重山一手握棍,另一只手拖着许静泊倒退,也没办法多救一人。
当两人退开,符阵随之移走,那人很快被触须缠裹,重新吊回树上。
远处高阳在喊:“继续砍,不要停。”
庄生很不理解做此无用功干嘛!
“有何用处?不是徒耗力气吗?”
萨日河也冷笑道:“确实如此,等你们累瘫,本少爷正好一个个来捡尸。”
“别听他的,整个阵法的能量便是靠这些人茧,你砍落一次,它们再想恢复吸收至少需半炷香时分,只要我们砍得够快,够多,就有机会让阵法虚弱,从而打开一条逃生通道。”
“不早说。”
庄生精神一振,飞剑佩剑齐出,瞬间突破数重触须,再次割下四五个人茧。
那边陶然同样出手如风,乾坤袋里面但凡尖锐的法宝都祭了出来,流光闪闪,在身体周围数丈内盘旋,不断收割悬挂人茧的垂枝。
萨日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手撑伞,旋转而起,飘然而去。
他算看出来这帮人的主心骨,便是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战斗力也不太强的白脸家伙,近到二三十丈。
又是一剑。
这次递向了正跳来跳去不停斩落人茧的高阳。
同时拧转伞柄,银针四面八方激射,他也不管目标是谁,银针覆盖二十余丈,只要射中,便能让对手瘫软。
高阳反应也快,立马祭出一只古朴如钟的丹炉,悬停头顶,巴掌大小的丹炉,现出四五丈大小的法相,将他笼罩其中,无数蝌蚪大小的古怪金色文字瀑布般从鼎炉口沿流淌而下,高阳屹立其中。
金光闪闪,神仙篆纹环绕身周,可谓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那道剑气当头劈下,声音响若洪钟,层层扩散,周围那些不断蔓延而来的触须霎时枯萎,成群结队飞来的甲虫化作黑色灰烬,随着声音震荡波飘向远处,落地后竟未能再作幼虫。
丹炉法相岿然不动,身处其中的高阳却摇摇晃晃,似乎受到了剧烈冲击。
然后一颗金色丹药浮起,瞬间化成金屑,飘散他身体之上。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有如幽灵,穿行在不断飘扬的黑色触须间,快速接近萨日河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