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漂出去二十余里,洞穴空间便越来越狭小,水流变急,很快,整个洞穴便没有了水面空间,小舟被湍流卷入水底。
一路不知多长,顾重山只能屏住呼吸,将身体消耗减小到最低,直到……彻底物我两忘,精神陷入一个奇怪梦境。
梦境中,他发现自己穿着熨烫得没有一点褶皱的干净长袍,赤足站在一望无边纯净水面上,万籁俱寂,天地无声。
当他开始行走,湖水如轻纱抚摸着足背,浓郁的灵元之气令人神清气爽。
脚下的湖水仿佛就是灵气凝结而成。
忽然间,水波汹涌,湖面风急浪高,一条浑身青焰包裹似龙非蛇的长虫破水而出,看上去并不粗壮,略显纤细,头上无角,无眼,无足,却有龙首形貌。
下一刻,他就站在了长虫背上,身处青焰,却无半点燥热。
长虫疾行,冲入一条水流滚滚的血色浩荡长河,两岸山脉绵延,其色淡青,风驰电掣,速度之快,简直就是白驹过隙。
一路走来,湖泊水系不计其数,大湖三十六,长河二十有余,支流水道及水潭不计其数……
这难道说是“万流归阳”上所说的内观天地?
以往修行过程中,他多次进入过内观照视状态,但每次也只匆匆观视小天地一隅,比如滴水成潭的真元凝结,涓涓气血渗入肌理,转化真元的细节……
目观壮阔小天地,尚属首次。
……
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干燥的裸石滩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停止呼吸太久,感知有些迟钝和模糊,他坐起身,低头看着身体,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甚至掀起破烂不堪的衣服去看自己的肚子,下身……
“还好,没丢一个零件。”
顾重山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难看的疤痕也不再那么明显,只剩下一条条与肤色不同的白色痕迹。
身上也没了酸痛无力感,真元充沛,气机激荡,血气更是难得的充盈,这是吸收了三位筑基期修士精华后的充实感,恍然间,他记起梦境中青色长虫冲撞一道关山的情况。
莫非最后一道关壳白虎已破,这就是周身三万六千毛孔已开,气通天地的感觉。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畅快无比,行动比以前不知快了多倍。
欣喜之余,这才想起千鸟山庄。
“完了,完了……陶然他们……”
他突然又想起了洞中萨家父子的对话,心一下就放了下来。
“不行,我得去跟他们会合,要不然陶然还不得担心得要死……”
为什么我想到的都是她,不是应该想到高阳吗?
顾重山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这就是成年人的感觉,想女孩不是天经地义吗?
于是他纵身跃起,大步流星顺着溪流,向山下跑去。
只有找到最近的城镇,才能确定自己的方位,有方位的情况下,才能找到千鸟山庄。
他毕竟没出过多少次门,寻找方向方面,可以用“白痴”形容。
溪流下游有村。
村子不大,也就七八户人家。
一问之下,才把他震惊得愣是一愣,原来此去千鸟山庄那一夜,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之久,而且他已身处楚国境内,此去黑石山僅有三百里。
既然已过去这么久,高阳他们肯定已经不在千鸟山庄,还是赶紧往西蜀山走才对。
秘境出现征兆到开启大约需要三个月左右,先前已过去一个月,这一路没有了飞辇,就靠两条腿跑,一两个月能不能赶到西蜀山都说不定。
所以他决定,先赶去南岳庙再说。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南岳庙供奉,到了那里借点赶路工具啥的,不过分吧!
他对黑石山并无好感,毕竟去江阴的路上,那三位黑石山长老看他和高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画面犹如昨日。
更不想让白骨道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天晓得白骨道人在黑石山埋有多少眼线。
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
路上除了在一处县城花几十两银子买了几身衣服,补充了一大书箱肉干等吃食,基本没有再进过任何人员集中的地方。
很快他就来到了南岳庙地盘,远远看见了那座香火鼎盛的兵家庙。
南岳庙供奉的是曾经叱咤大陆的历代兵家英灵,因此也被人称作武神庙,庙宇所在的山就叫“南岳”。
山不高,也不险峻,整座庙一直从山脚迤逦向上建到山顶。
这里的大部分地方对世人开放,任何人都可以进庙烧香,礼敬兵家先人。
不过真正的武道修士并不在这座庙内,需要用桃符打开仙家福地禁制,方能见到修行者所在的地方。
顾重山取出桃符挂在腰间,灌注真气,便看见了山门福地空间屏障。
一头撞过去,瞬间被屏障弹出八丈远。
“啊!”顾重山身体一晃,重新站稳。
莫非被南雁那娘儿们骗了?
与此同时,前方山门屏障内,数道身影蓦然冲了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材不高,四肢发达的青年,一出来便戛然止步,拉开拳架,双脚一前一后。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南岳庙福地,想死不成?”
声若洪钟,气势威猛。
他说到这里,忽然眉头紧蹙,看着顾重山腰带上挂着的桃符。
“你的本门桃符从何而来?明明有本门宗师的气机灌注,却被山门阵幕阻挡在外,莫非你杀了本门弟子,抢夺而来不成?”
青年眼中杀气腾腾,双臂一张,身上骨骼嚓嚓作响,气机暴涨,竟是炼气八层接近地炼之象。
“这位兄台误会了,我这桃符得自南雁之手,本人也是南岳庙记名供奉。”
顾重山退后几步,抱拳晃了晃。
他可不愿这种时候与南岳庙起冲突,毕竟赶去西蜀山筑基才最重要,若没有南岳庙帮助,很难及时赶到。
“南师姐!”
青年皱着眉,“前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