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泊忽然说道：“你杀死唐纵，可能会引发蜀楚战争。”
顾重山点了点头：“蜀国军人中也有开战的意愿，毕竟现在晋楚两国在边境恶战正酣，如果蜀国出兵，楚国两头应付，很可能有灭国之忧。”
许静泊沉默了会儿：“三国存在的几百年，这种情况发生过好几次，最近的一次，楚国濒临灭国，最后就是唐纵他爹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他不停叹着气：“有时候感觉，天下就像一只养蛊的大瓮，冥冥中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操纵一切，就像白骨道人的真实想法，谁也不清楚背后存在意义。”
顾重山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认为我的举动给天下带来了战争？”
许静泊摇头：“我无权评价别人的任何行为。”
风吹过，夜深寒重。
顾重山双手抄进衣袖，淡然道：“我只想让某些人付出应有代价而已。”
许静泊望向远方：“随着我们的境界提高，能力越强，不经意的举动，就有可能给别人带来灭顶之灾。”
顾重山当然听不进去这些。
不过他理解像许静泊这种人的想法，毕竟没有真正经历过苦难的人，想法都过于理想化了。
接下来的日子，秘境依然没有平静。
好几十名落单的修行者死于非命，谁下的手，有很多说法版本，莫衷一是。
相互挑衅仇杀时有发生，好在若盖山这边相对平静。
庄生和高阳先后出关，筑基成功，来到若盖山后，掩饰不住一脸喜悦，尤其是庄生，衣袖都甩得飞过了脑门。
听说唐纵被杀，他只默默点了点头，眉宇间又露出了兴奋，望向远方怔怔出神。
高阳有意无意道：“看起来咱小顾跟宁三姐八字相冲。”
“怎么讲？”
一旁的葛素不失时机捧了个哏。
高阳悠悠道：“咱家小顾已经做掉了宁小姐前后两任未婚夫，是在帮兄弟腾位子呢！还是命中注定呢！”
庄生怒目相视。
顾重山赶紧拉着陶然开溜，不然很可能被高阳带沟里去。
“听高阳的意思，你们不回神霄城？”
陶然的眼睛里面带着幽怨。
天气越来越凉。
秘境虽然自成气候，跟外面的四季轮替也有相似之处。
顾重山搂住了她的腰。
他搂过她不止一次，前两次都是事出有因，像今天这么主动，实属开天辟地头一遭。
陶然脸红得像三月里的桃花，软软靠在了他身上。
“我会来。”
“别让我等太久。”
“你的意思是……”
陶然脸变得更红，把脸埋进他胸膛，粉拳轻轻捶打着他的手臂。
“别随便找人嫁了。”
“万一呢？”
“你没听高阳说，我比较喜欢杀别人的未婚夫。”
他肩膀便被咬了一口。
咬得很轻。
像躺在怀里撒娇的小猫，冷不丁给你来上一口，绝不会把你咬痛，但一定让你印象深刻。
这是顾重山第一次品尝到爱情的滋味。
他希望一直沉浸在这种快感里面，就像一场梦，不想醒来的美梦。
越美的梦境越是醒得快。
秘境开启后的四个月另七天后，天地突然变色。
整个秘境像被人突然抹去了色彩，山川河流变成了黑白两色，还没来得及惊呼和观察，斗转星移，所有人突然出现在西蜀山天南峡谷方圆五里范围内。
山外已是白茫茫一片。
顾重山刚发现换了天地，双脚已经埋进了积雪里面，无数冰屑灌进靴子，马上被流转的纯阳真元融化，鞋袜湿漉漉的。
这一次大家并没有分开，原本离得很远的人也突然被拉近了距离。
他看见了好几个熟面孔。
徐源鸿、莫迁、章和……王千里、李少轩……
莫迁似乎不太走运，还是炼气期，也可能是他没有拿到心仪道种，索性放弃，只等下一个三年。
王千里则大不一样，一身气象万千，看起来比五色种筑基的人气象还要磅礴。
他见到顾重山马上飘然而至。
“重山！”
“千里兄。”
他们在进入秘境前没有碰过面，秘境里面也是。
“看千里兄的样子，简直是脱胎换骨。”
“哪里，哪里，重山老弟见笑了。”
王千里嘴里谦虚，眼睛都快眯成了缝。
“莫不是第一个？”
“见笑，见笑。”
王千里环顾着周边这几位，发现没人流露出羡慕眼神，顿感失望，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他当然看不出来顾重山身边这几个最少四色种筑基，未来成就可期，天道眷顾只是一次性的，将来如何，得看自身。
然后，他又见慕容南走过来，反手按住剑柄。
顾重山摁住了他的手：“不是找你的。”
慕容南看都没看王千里一眼，抱拳晃了晃：“重山道友有空来京城做客，此次合作甚是愉快。”
“多谢慕容兄仗义配合。”
许静泊也抱拳说道：“等回了神霄城，许、陶、葛三家定然登门致谢。”
王千里顿感无趣，悻悻然说了几句话，便即告辞离去。
打过招呼，慕容南也跟蜀国几名前来接人的官员一道离开，看来这位皇族子弟此行也带有其他目的。
走出山谷，姜竹就在谷口等着。
秘境开启关闭时间并不完全固定，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
见到顾重山，激动得一下扎进了他怀里。
“山哥哥，这次一定成了。”
这世上除陶然，还有一个姜竹对他有无限信任，好像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顾重山揉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