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江晚吟脸色一变。
喉咙涌上几分腥甜,她强撑着咽下,苦笑道:“你之前从不会这么叫我的。”
对面没了声音。
电话就这么被挂断。
江晚吟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缓过神来,眼神涣散,轻抿着唇。
“哥哥那边怎么说?”
眼前少年温润如玉,递上一杯茶,“会来一起吃饭吗?”
江晚吟闻言迅速藏住情绪,叹了口气,“他没说,但既然听说了你回来,想必自然是要回来的,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最疼你的。”
傅羡轻笑附和,“是,哥哥向来最疼我。”
江晚吟回过神来,“还没问你呢,在学校待得还适应吗?”
傅羡不知想起什么,笑容更甚:“挺适应的,大家都很喜欢我,今天晚上还要去彩排学院的表演晚会。”
“那就好。”
两人正聊着,从三楼下来一男人,穿着考究精良的西装,模样与傅董有六七分相似,瞧上去却只有三十四五岁的模样,戴着银框镜片,风度翩翩。
“小羡,你来了?”
傅羡站起来,叫了声:“三叔。”
傅成均走到妻子身边,揽住她的腰:“来了晚上就一起吃顿饭,倒是好久都没和你聊聊了。”他迟疑几秒,看向他手边好像少了些东西,“你的腿……好了?”
傅羡笑着摇头,“没有,只是平时上学带着拐杖不方便。”
他的腿如果不撑拐杖,也能够直立行走,只是要稍微费些力气。
“既然如此,晚上让你婶婶做顿饭,咱们叔侄俩吃一顿,顺便聊聊你这些年在英国的事。”
“真的不了。”傅羡婉拒,“晚上还要回学校,课业比较忙。”
既如此,傅成均也没再留。
送傅羡走后,偌大的别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
江晚吟走去开放式厨房洗蔬菜,忽然听到他静静开口问:“刚刚和阿湛打电话了?”
江晚吟洗菜的手微微一顿。
“别多想,我不过是问一问。”傅成均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盯着pad屏幕,“晚吟,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阿羡回来的原因。”
江晚吟安静了几秒,状似无意问,“什么原因。”
傅成均轻轻笑一声,仿佛在说孩子们打闹的趣事,“听说是阿湛最近太放肆了,二哥觉得他不好管控,便想换个人重新培养,也是想告诉阿湛一个道理,这傅家的天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水管水流哗啦啦的响。
江晚吟失神,反应过来后,她关上水龙头,转头看向男人,“……你是说,要阿湛让位给阿羡?”
傅成均没说话,表示默认。
“这不公平。”江晚吟靠在柜橱前,手上还拿着把莴苣,拧着眉梢,“阿湛走到如今没靠任何一个人,凭什么要让他让出自己辛苦赚来的一切……”
傅成均将手边的工作放下,走到自己的妻子面前,缓缓抚摸着她的脸。
“你这么义愤填膺的做什么?”
江晚安静几秒,别过脸拒绝他的触碰,“我只是关心阿湛。”
“是吗?”傅成均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以婶婶的身份关心?”
这次江晚吟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是。”
是吧。
她想。
——
谭宁回到学校之后,收到了弄竹园那边面试未通过的消息。
她其实早已猜到。
只是一想到自己瘪瘪的钱包,就忍不住叹气。
谭宁前半辈子过得十分滋润,对钱从未发愁过,说夸张点就是不知柴米油盐贵,在傅家长大的千金小公主,被傅湛宠的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以至于刚离开傅家来到学校住宿那段时间,见到食堂的取筷机都觉得新奇。
出来生活了两年,被催债、被催学费、被催医药费,才算是真练就了她一身铁骨铮铮,看见钱就觉得亲。
五六点钟,她自己去了舞蹈室练习。
一边将腿笔直高抬到压腿杆上,一边喝着草莓牛奶,和阮澄打着视频通话。
阮澄捧着手机正在等公交车:“姐,怎么又黄了?你最近是不是到年根地下和小人犯冲,怎么找个活就黄,干什么都不顺。”
谭宁也觉得头疼。
和小人犯冲倒是没有,和男人犯冲倒是还真有一个。
“正好我现在要去小朋友家里教课,不然我顺便帮你问问人家有没有想招舞蹈老师的想法。”阮澄也只能帮她这点忙了。
要是还找不到工作,她年底就又得跑去酒吧兼职当送酒小妹了。
“没事,不急。”谭宁依旧气定神闲。
“你还真是够淡定的!”阮澄吐槽,“我就没见你急过,是不是天塌下来你都得先压半小时腿再爬起来。”
没见她急过?
也不然。
傅湛就是她的克星,每次一见到傅湛,她的脾气锐气杀气就全都起来了。
“晚上我请你和秦西昀吃饭,六餐见?”她问。
那边阮澄懒洋洋应了下,“不见不散。”便挂断电话。
舞蹈室里静悄悄的,只有谭宁一个人在练习。
她又联系了好一会儿,正打算最后再下个腰,灯却忽然开了。
“吓我一跳!”
同学拍着胸口,看清是她的脸后长呼一口气,“原来是你啊谭宁,你怎么在这儿呢?”
谭宁并未受到影响,“压腿,怎么了?”
“你没见群里的消息吗?”
谭宁,“什么消息?”
“今年艺术学院的所有结课大作业形式全都变了,梁老师说不能自己选择曲目,要去抽号,抽到几号就跳对应的舞。”
“……”
谭宁平常都会把学校的消息设为免打扰,所以也就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