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经此,兄弟俩的目光相对。
刀光剑影,暗藏锋芒。
“怎么?在国外待久,听不懂中国话,要给你请个翻译。”傅湛颇觉无兴,声线淡了些许,透着寒气,缓慢而沉淡,“傅羡,既然回来,就该做好回来的准备。”
都是聪明人。
有时候话不需要点的太过。
既然想抢他的位置,就得好坏都收,不然哪能只吃西瓜不吐籽?
傅羡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了,哥哥。”
谭宁也听明白了。
傅老爷子这是觉得掌控不住傅湛,打算让傅羡上位了。
太可怕了。
要是傅羡上了位,以后再当上会长,这世界还不得塌了?
谭宁脑袋里纠结着这个想法,一整顿都没吃好。
吃到中场,傅成均提议去地下酒窖里小酌两杯,谭宁没跟着去,走到阳台外吹了吹风,主要是不想凑热闹。
傅湛走到一半,回眸,才发觉她没跟上来。
从这栋别墅的二楼阳台看京城,是不一样的视角。
夜幕已深。
平日谭宁需得抬起头垫着脚才能勉强看到一点儿的风景,在这里,只需稍微低个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这群神仙斗架,而她就像是一步可有可无的棋,被他们随意摆弄到该去的地方去,就像刚才一样。
她轻轻呼出口热气,在这地方坐了很久,突然被人从身后披上了件薄毯。
“小宁,原来你在这里。”江晚吟关心,又给她递上了杯热茶,“不跟着阿羡一起下去吗,他刚才还在找你。”
谭宁接过,忽然莫名其妙问了句,“婶婶觉得傅羡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江晚吟想了想,道:“如果你是因为刚才阿湛的话而担心,婶婶劝你不用多想。”
谭宁沉默着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即使阿羡真的要跟别人订婚,他也绝对会力排众议来娶你。”江晚吟不知想到了哪里,眉眼轻弯,“因为他们兄弟俩都是这样,认准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放手。”
的确。
他们兄弟两人都一样,都是这样。
可如果他们看上的是同一个女人呢?
那女人该多悲催。
谭宁心想,自己现在就能勉强算半个悲催女人。
因为傅湛虽然不爱她,但对她有占有欲。
“傅羡想娶,我却不会嫁。”谭宁这样开口。
江晚吟一顿,仿佛想要开口说什么,目光却透过她的身后看向了对方,一笑,“你来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好好聊聊,把话说开,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谭宁转头看去,看到了傅羡。
说实在的,他的脸的确够单纯无害,在这样一个看脸的时代下,“面相学”似乎也变得更加具体了起来。
他站在门口的位置,静静看着她,“不冷吗?宁宁。”
谭宁收回视线,托着腮向远方眺望,淡道:“不冷,见到你就已经够冷的了。”
后头半晌没动静,旋即再次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别过来,就站在那儿吧。”
谭宁面无表情叫住他,“你离我太近,我会想起来曾经那些事。”
傅羡安静几秒,“是我让你讨厌了吗?”
“是啊。”谭宁喝了口姜茶,“真讨厌死你了,傅羡。”
或许连她自己也没能想到有一天能再和傅湛这么平静而温和的交流,因为或许只有在这儿,她才能确保自己是安全的。
她知道,在别墅,傅羡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知道,有傅湛,傅羡就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这辈子没什么大理想,就是想好好活着,但自从那年夏天之后就都变了,直到现在,她从没有过一天平静安稳的日子,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傅羡。
“如果你是因为曾经的事怨我,……我向你道歉。”傅羡缓缓开口。
谭宁笑了。
真被逗笑的。
“把人跳段手脚筋,绑在那种地方七天,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事?”她冷声道,“你的道歉可真够金贵的。”
傅羡眼睫动了动,轻轻抬起头,有些困惑。
“宁宁,你在说什么?”
“装有意思吗?”谭宁捏扁手中的纸杯,“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瞧不起你,觉得你像个懦夫。”
傅羡沉默了几秒,眼神黯淡:“我向你道歉,当年我的确是因为听到你和别人的事而吃醋,所以故意赌气没去接你放学,你如果因为这个怨我,我无话可说。”
“我这些年每天都在后悔,我甚至在想……我在想如果我当时去接你,你也许就不会被那个人绑票,你被绑起来都是因为我……”
傅羡仿佛说到了什么痛处,轻闭双眼,攥紧了拳,“宁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谭宁目睹着他悲痛的表情,神情麻木到一种极致。
真挺装的。
在这儿演上了。
“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催眠我,让我忘记那些天绑架我的人长着你这张脸的话,你不然找点专业的催眠师来试试。”她的声音平静,“你的戏太假,看不进去。”
傅羡看着她,良久。
“宁宁……”
“圆圆。”
后一道男声,盖过了前面的声音。
谭宁透过傅羡,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别墅阳台的微风吹动窗帘一摆,轻晃动着,他视线睨着两人这处的动静,似乎是被灌多了酒刚上来,神情略微有些倦怠,“过来,来我身边。”
谭宁再次想也不想从傅羡身边擦肩过去。
走到傅湛身边,才恍然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这是,又喝多了?
谭宁刚要扶住他的手臂看他的脸,却忽然被他轻微一拽,两三步带到自己身边,沉默缄言的,一句话也不说。
谭宁微微仰头,轻声问,“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