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已经有傅成均的人在等候了。
他们似乎是在卡一个时间点,然后准备一起冲进去。
江晚吟将羽绒服的帽子戴上,略微低下头,从侧门匆匆走了出去。
走到路口的第二个拐角,她上了第三辆车。
“嘭”的关上门。
“婶婶怎么才出来?”前排的少年悠悠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
“……楼上有人,躲得太急,所以费了些时间。”
“嗯。”
几秒后傅羡才点了下头,调转方向盘,“船票拿好了,等下到站,我就只能给婶婶送到门外,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
江晚吟郑重点头:“好。”
中途遇到一个红绿灯,又是几辆傅成均的车闪过,她心跳如雷,“这么多车,不会伤到医院里的人吧?”
傅羡慢条斯理,“那就不知道了,婶婶问这个干什么?”
江晚吟抿唇,“宁宁现在在医院里面。”
“吱——”
汽车猛地刹车,傅羡的眼神骤然变淡,“你说什么?”
“谭宁刚才来找我了,现在在我的病房里休息,我本来是看她太累了才想让她休息一会儿……”
傅羡的声音中不乏嘲讽,“看她太累?你知道傅成均到场后,发现房间里没有你,却有她在,他会怎么做吗?”
江晚吟的神情也骤然严肃起来。
她刚才根本不知道楼下会有这么多人。
她还以为,傅成均只派了一两辆车来,如果找不到她人就会把车开走去其他地方追她。
“那现在送我回去。”她眉心皱起,“哪怕抓我,也不能让谭宁自己在那里。”
傅羡面无表情,“安生点。”
“阿羡!那可是宁宁!你难道真的舍得……!”
“闭嘴。”
傅羡的声音第一次如此之冷,“我比你要关心她的多,三分钟后我停车,你上右边红色那辆法拉利,我回去把她带出来。”
江晚吟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
“下车吧,婶婶。”傅羡声线再次平淡下来,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她的错觉。
“谢谢你,阿羡……”
江晚吟郑重谢过,推开门下了车。
傅羡盯着那辆红色跑车许久,才重新打转方向盘去往医院。
可他真正赶到病房之后,里面的女孩早已不见。
房间里只剩下那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
他面无表情垂眼。
“又来晚了一步呢。”
“我的宁宁。”
他的手藏在身后,慢悠悠晃着一把钢制手铐。
——
而与此同时,坐上法拉利的江晚吟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船票好办。
可她的身份证、签证、护照,傅羡到底是怎么拿到手的?
“我有东西好像忘记拿了,先让我下车。”她警惕的放轻声音,生怕前面的司机察觉出不对。
可司机却仿佛置若未闻,一直将车开向某个地方,油门几乎踩到底,在郊区内飞速奔驰。
“停车!我说停车!”
她整个人的神经绷到了一处,瞟到车上那个冻成冰的矿泉水瓶,想也不想握着水瓶朝司机的方向砸去。
“哼……”
司机右眼被砸得睁不开,伸手捂着眼,血从指缝溢出。
江晚吟顺势从他手里夺过方向盘。
紧急的争夺之间,车如同在水中漂流,来回极速的晃动。
“贱人!”
司机捂着眼大骂,侧身要去抓她的头发。
千钧一发之际,江晚吟从副驾拿起矿泉水瓶,不顾一切的再次向司机身上重重砸去,“邦邦邦”连续四五声重物砸进肉的清晰声音后。
司机终于没了反应,双手无力垂落,发出痛苦的微弱呻吟声。
车子仍在飞速向前,江晚吟心一横,用力拉起了手刹。
“吱嘎——”
一声更大更尖锐的鸣叫,轮胎在地面飞速拉长转圈,硬生生拖出了几十米才终于停下来。
等车停下来,江晚吟不管不顾的下了车,向前跑着。
她呼吸急促,手都颤抖个不停。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到底跑了几十分钟,她的身体早已达到极限值,一切只靠肾上腺素在维持着前行的动力,终于跑到了渤湾口。
江晚吟现如今的模样实在有些狼狈,脸上还有血,衣服里则穿着一件病号服,像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检票的人迟疑的看着她,先给她检票通过稳住了她,而后低头去报警。
江晚吟自然察觉出来,混着人群快速走进了轮渡内。
她的目的地是英国。
因为没有直达美国的船票,只有先从莫斯科转站才能抵达。
去英国,那里有她唯一的亲人。
上了船后,突然涌上一批人检查。
江晚吟躲进了狭窄布满灰尘的储藏室,藏了许久才终于躲过这一次检查。
轮船鸣笛,发出“呜”的重响,终于即将脱离傅成均的掌控范围,江晚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蜷在角落里,轻轻喘着气。
劫后余生后,大脑一片空白,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攒足力气。
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低头又洗了一次脸,想要费力将脸上那些被飞溅的血擦干净。
却突然觉得恶心,她双手抓住盥洗台,止不住地干呕
恶心。
太恶心了。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恶心至极。
门外的白人已经敲了许久的门,甚至破口大骂让里面的人立刻出来。
门终于打开,走出来一个秀美温婉的东方女人。
白人愣了愣。
江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