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谭宁回去之后,傅湛就撑不住了。
将车停在她看不见的位置,还没伸手去拿手机,便已经不行了。
他甚至没了挪动手指的力气,脑袋靠在驾驶位的头枕上,额头冒满了细密的汗,他不适的蹙了下眉,轻轻,喘着气。
药效太猛,体温骤然降到三十四摄氏度,已经处于失温状态。
整个身体的各个功能无法运转,维持身体的最低消耗体能,他连抬眼都成了奢望,连开口都变为不可能。
耳鸣声充斥着两侧,傅湛隐约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很久,却根本没有意识去接通。
那个铃声不知多少次结束后又重新响起。
甚至有那么一刻,傅湛都要以为自己在这里结束了。
真的要死了么?
就这么死了。
明明才刚靠近了她一刻。
他刚才真的有在努力掩饰,努力隐藏,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任何异常,每一次抬手和动作神情的整理,于他而言都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浑浑噩噩,眼前眼花缭乱,努力克制着放平声线和她沟通。
但却还是在听到她后悔的那一刻,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倒在她身上。
不过好在,她没有发现。
傅湛的呼吸已经开始有些困难。
严云州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打开驾驶位的门,看着他现在狼狈得不成人样的样子,脸先是垮了下来,才硬是努力扯起一个嘲讽的冷笑。
“说让你死你还真死?”
“傅湛,我上辈子绝对是你脚底下踩着的一块垫脚石,这辈子化作人形,还要给你卖苦力还债。”
他边骂,边把傅湛扛到了后排。
严云州和陈助刚才给他打了不少电话,却没一个接通的。
严云州登时就觉得不对,和陈助分开行动,叫了不知道多少人就为了找他。
结果这位倒好,在自己心肝宝贝儿楼下当痴情种快把自己疼死了。
扛起来他时,发觉了他的体温极度异常。
严云州的表情归于严肃,带他去了一家最近的医院,扛着他就往里喊,“医生!进急诊!患者持续低温,30℃到32℃之间,先带进去做液体复苏!”
医生闻声变色,立马抬了推车过来。
护士在一旁紧跟,“请问您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是他爹。”
严云州咬牙切齿。
可没想到,本该休克昏厥的人却死死拽住了他的衣领不肯放,严云州被勒着脖子气急败坏,“他是我爹!他是我爹!”
男人这才终于肯松了手。
见他被送进了急诊室,严云州把他家里祖宗八代都不带重复的骂了一遍。
一向自持严于律己,曾经几年在非洲被人恶意感染埃博拉病毒时都忍痛没开一句口的严老师,一整个上午骂了几百句不带重复的脏句。
条理清晰,结构分明,一等一好句。
……
傅湛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了。
但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很多年前的场景。
当时谭宁一高考完,他就因公赴往了国外出差,回国后却听到了谭宁和傅羡居然被人绑票在地下室关了一个星期之多。
两人从那个地方被救出来后,精神状态都很差,一个神志不清腹部挨了几刀,一个连话都不会说了。
傅湛得到消息赶往医院的时候,就看见谭宁小小一个无助的坐在病床上,她拒绝和任何人交流,也拒绝任何人的关心,坐在床上不吃不喝,仿佛失去了灵魂。
只有听到他回来的那一刻,她轻轻抬起了眼,眼一眨,泪就坠了下来。
“哥哥……”
傅湛那一刻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下。
谭宁向他张开双臂,傅湛走过去蹲下,被她紧紧抱住,失声痛哭,傅湛闭上眼,只觉得自己的心早已被捅得稀巴烂。
即使后来找到那人,把他打了个半死,又亲自送他入狱,也没能解的了傅湛心头之恨。
那人直到现在也在监狱里被他安排的人折磨着,他要他这辈子都不能瞑目。
傅湛自诩自己从来不是个好人,甚至算得上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冷心冷血,为了利益可以什么抛弃一切。
但谭宁不一样,她对他来说就是不一样的。
那件事过后,傅家决定要把谭宁和傅羡一同送往国外修养,调理身心,可不知道为什么,谭宁不相信任何人,一味地只依赖他,不和其他任何人交流。
仿佛只有在他面前,才不是个一声不吭的小哑巴。
自此,傅湛便把她带到了自己身边。
那些天,谭宁每天都在等他下班,他一回来,就能看到女孩蜷缩在他的房间门口睡着,被他抱起来后,勾着他的脖子小声说很困。
后来,傅羡被送去英国的那天,给他打电话求他把谭宁送去自己身边。
听着自己弟弟虚弱的声音,傅湛只得应下。
毕竟,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他没有理由挽留。
当晚他喝多了酒,没接到谭宁的电话。
回去之后已经夜深了。
一推开门,女孩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傅湛低声问,“怎么了?”
谭宁脆弱的像个兔子,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去英国了,我不想去……”
那晚实在喝的太多,即使喝了谭宁递来的解酒药,却依旧难受万分。
醉到,他似乎都产生了幻觉,竟然看见谭宁坐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抱着他蹭。
傅湛皱着眉,及时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那时候还以为女孩只是没安全感,便疲惫摸了摸她的脑袋,“圆圆,我今晚很累,你先回房间好好休息。”
谭宁含着泪,咕哝说:“我想跟你睡……”
“不可以。”傅湛怕自己喝醉做出些不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