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众人傲慢的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能进舞剧院来的，都是有真本事又有真权贵的。
谁也瞧不上一个半路插进来的穷学生，还是靠着勾引上位的。
谭曼姿是这里的助教，虽然出生不好，但自小也是在谭老爷子跟前养大的，沾染了不少书香门第的温良，待人又亲和，大家都对她态度很好。
而谭宁……
几人轻哼笑笑。
“助教不用介绍，这号人物我们都认识的。”
“是啊是啊，现在谁不知道谭宁的大名啊？那点光辉历史我们简直比她本人都要清楚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花枝乱颤的笑起来。
谭曼姿唇轻微掀起。
谭宁也跟着笑。
有个人疑惑看她，“你笑什么？”
“不好笑吗？”谭宁反问。
“有什么好笑的？”
“我看你笑得挺欢，就跟着你笑了，原来你也知道不好笑啊。”谭宁轻哂一声，收了笑。
赵老师一看情况不对，正打算出声平息。
谭宁却再次开了口，“来这里就是各凭本事，要是看不惯我，大可以把我挤出去，言语讽刺对我来说可能没什么用。”
“以及。”
她当众甩开了谭曼姿的手。
“也不用对我太亲近，我来这儿是跳舞的，不是交友的。”
谭曼姿被她甩开，颇有些尴尬。
谭宁的一席话自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牛气什么，傍上了会长就真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了？人家能新鲜几天还不一定呢，况且这舞剧院是靠舞蹈说话的，她靠嘴说有个屁用？谁听。”
此话刚一说完。
门外一群工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手里各个抱着几个大木箱子。
谭曼姿错愕转头，“这是什么？”
赵老师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这是，谭小姐赞助给咱们的舞蹈服。”
赞助？
几人的眼更是恨不得翻到了天上。
笑死人了！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进来想送东西示好不说送大牌，送几件破衣裳！谁稀罕？
“我们可不要，穿了她的衣服别出去都说我们跟她一样骚……”
“就是就是，谁缺一件衣裳，哪来回哪去？”
赵老师脸沉得更甚了，“都给我消停些！你们知道什么？！这舞服要不是谭小姐连夜给加工赶制出来，你们以为这年关头谁家能给制出衣裳来？”
“还是说你们谁家也能给做，我立马给谭小姐这些衣服安安稳稳送回去，你们来做！”
“拿不来衣服，你们光着跳舞去？！还是一人穿一件迪奥过去走秀？！”
一这么开口，众人噤声。
都是大小姐脾气，可谁也不敢真应下这差事，不然回去免不了又要遭家里人骂。
谭宁倒是也淡然，拍拍赵老师的手：“没关系，他们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不送也可以，总不能因为几件衣服让同学们都生我的气是不是？”
赵老师连连摇头，“不……不能啊谭小姐，她们都是这脾气，您可千万别跟着计较。”
谭曼姿哪见过赵老师这么说话。
她自然也知道这些衣服的贵重性。
年前这些舞服就该赶制出来，可是南方的工厂潮湿，遇上了回南天，来时那些素纱全都被泡烂，现在无论是找哪家工厂都是绝对做不出素纱这种材质的。
谭宁为什么能做出来？
谭曼姿心神一动，走到工人面前，“打开我看看。”
她笑着看向众人，“既然是姐姐的心意，我们当然是要收下的，而且姐姐一定是为了赶工花了不少心思，所以哪怕衣服哪里粗制滥造了些，我们也绝对不能浪费了姐姐的心。”
她笑着笑着，却不再笑了。
因为她发现众人的目光都有了变化。
谭曼姿僵硬转过头，看向了工人举起的那件舞服，笑意缓缓收起。
“……”
这随风摆动轻盈的布料。
是香云纱。
香云纱的制作周期可是做少需要一年，莫说是三十件，就是一件也费时费力费工人，居然有三十多件香云纱同时出现，还各个绣着金丝凤凰，华美到极致。
就连谭曼姿都一时沉默。
这怎么可能。
谭宁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起那件香云纱就要往箱子里放：“我想了想，确实是我今天做的不够周全，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的确不好拿出来污了大家的眼，既然如此，我就拿回去，等着大家的厂子来做吧。”
谭曼姿却死死抓住了那件香云纱。
谭宁抬头。
谭曼姿僵笑，“……不，不粗制滥造。”
谭宁抬眉，“真的？”
谭曼姿笑，“……真的，一点都不。”
谭宁状似松了口气，笑道：“那可太好了，能帮上大家的忙，我也算放心了。”
谭曼姿持续僵笑。
她生怕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导致众团都没衣服穿，到时候真出了事惹了祸，怪罪下来她这个助教首先难辞其咎，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
身后的舞蹈演员们也都神色各异。
有的惊诧于为什么能做出来，有的则还回味于刚才那件裙子的精美程度。
但统一，都不敢再明面跟谭宁对着杠——
因为谁也不敢跳出来当那个出头鸟。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大概说的就是这样。
谭宁漫不经心收回视线，也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她将头发三两下竖起，扎了个蓬松的高马尾，然后独自走去更衣室换舞蹈服了，许久没好好练，身体有些僵硬，今天全部可能都要用在练基本功上了。
其中一个默默向朋友吐槽：“你不是说她勾引人是个恬不知耻的，我看着人还行啊，长得也挺漂亮的，哪像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