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廉属漠然的眼神让夜离殇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所作所为的可笑之处，但他随即又想到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愤怒，但是又冷漠。
她的情绪只是针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对事不对人，因为她本身并不在意他。她只是生气他擅自杀了人，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只需要他老老实实地执行命令……
或许，在她的眼里，他和她奚家的两个奴仆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论亲疏关系，他还不如他们……
真是无情啊。
夜离殇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独独没有意识到：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风舞雩从来都是抱着和他交易的“雇主”态度和立场，从未想要跟他深交，公私分明。
就像他们的交易内容。
——让夜离殇长见识。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好好在旁边看着。
不一定需要他帮忙做事，但他绝对不应该擅自插手。
然而，夜离殇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他过分“自觉”地率先把自己安放在“暗卫”的位置上，然后又想更进一步，贴身保护风舞雩……甚至，他还不满足，想要成为她的心腹……
其实夜离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冲动，回神的时候，已经沦陷进“靠近她”这一欲沼之中，无法自拔了……
但他不仅没有想着自救，反而主动沉沦得更为彻底！
如果风舞雩知道他的这些诡异想法，她只会冷嗤一声：
一个陶醉在自我感动中的蠢货罢了。
没错，夜离殇一切的行为与心理，都只是在自我感动，并为此走向魔怔。
当然，倘若他要是能意识到风舞雩和他之间，实际上只有纯粹的交易关系的话，那么，他此时意识到风舞雩对他的无情之余，还会产生更多的「虐心值」吧——
【叮！夜离殇虐心值+10！】
“呵呵……”
夜离殇冷笑着抬眸看了廉属一眼：“你不说，以为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
“请便。”
廉属也觉得有些无语，感觉夜离殇越来越不正常了：既然你有途径，那就靠自己啊，还跑来问他做什么？
明明有着强大的实力，可是心灵却貌似很脆弱，轻易就把自己整得不成样——不就是不受小姐待见而已，怎么就给刺激得要疯了一样？
这种心态，放他们暗卫和杀手俩行业里，都是要遭到唾弃与鄙夷的。
不过廉属素质极高，心里叨咕叨咕就完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认真严肃的表情，没有外泄丝毫的情绪。
“你，很好。”
廉属：……
快走，快走。
夜离殇终于离开了，估计是去动用自己隶属的暗书阁的情报网，调查这段时间“小姐”安排他和舒月的所作所为罢。
“那个……”
廉属转头，只见舒月从一旁修剪精致的灌草丛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朝他走了过来：“他没有想对小姐不利吧？”
“不清楚。”
“你们都说了什么？”
“无可奉告。”
舒月：“……”
怎么还把她也当外人防啊？她们不应该是一边的吗？
在舒月看来，“自家小姐”只剩她和这个暗卫了：她负责照顾小姐的起居，他保障小姐的安危。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她们三个，是一个团体。还是以“忠诚”为基础所构建的。
舒月觉得夜离殇很厉害，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把夜离殇当“自己人”了。她只是觉得，那样厉害的人，可以为小姐所用，多了几分安心的感觉，又隐隐恐慌对方万一存了什么坏心思……而能驾驭住这样的人的小姐，那就是更厉害的人啦。
不过，舒月还是对夜离殇心存不安，担心哪天他万一背弃了风舞雩，然后她们可能就……
而当下，舒月想关心风舞雩，但风舞雩又不让她多问。于是，收拾了屋子出来找廉属的舒月，便刚好看到了刚刚两人对峙的那一幕。
好像是“夜侍卫”惹了小姐不快……
然后他就来找廉属…麻烦？
廉属要是被他打伤了，那小姐可怎么办呀？——都敢对小姐的人动手了，那还会有什么顾忌吗？
看到夜离殇终于走了，舒月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去找廉属了解情况。
但是廉属一根筋，风舞雩没交代过的事，他就坚决不做，连舒月也不例外。
“你！啊啊啊！我也想帮上小姐的忙呀！”舒月急得要跳脚。
“……他就是做了多余的事。”
廉属心里默默叹气，想着现今是特殊时期，而舒月也根本不可能背叛小姐，所以他只好简洁地提了一句。
“啊？他是不是破坏了小姐的计划？”
舒月还是机灵的，因为她之前和廉属一直在闻家上下忙活：廉属负责暗处情报收集，她负责跟人交谈打听人际与八卦。
她知道“小姐”这样做必定有一番深意，她也隐隐能察觉到，小姐要做一件大事。
因为“小姐”这段时间，眼睛里难得有神气。
人只要有个目标了，并为之奋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会是积极向上的，神采奕奕。
但是，就在刚刚，她进屋收拾的时候，“小姐”的眼神又变得淡然了，整个人又被抽走了精气神……好像一瞬间就变得疲惫无比。
她很心疼小姐。
现在，她知道了真相，忍不住掉眼泪：“呜呜…小姐心里一定不好受……呜呜呜…奴婢可怜的小姐啊！这段时间…唔唔！”
廉属头疼无比地一把将舒月的嘴捂住，然后把她强行拖离此地。
“你在这哭什么？你也想给小姐添乱吗？”
“……呜，唔唔。”
舒月依旧默默流泪，但眼神愧疚，泪汪汪的，看着可怜兮兮的。
然而廉属不为所动，把她带进了里屋，守在风舞雩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