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溪语规规矩矩地闷在屋子里头,不敢贸然出门。她犯了疑心病,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想让信使帮她查两件事。第一,白耀山到底怎么死的,真的是姓董的商人害死的吗?第二,这两个月以来,跟踪她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她不能去调查,查到了真相也是进退两难,如果白耀山真是让一个商人害死的,到时候她岂不是百口莫辩?想要说服白奇回来就难上加难了。
如果说不是个商人,白奇也未必能信,更不会重新回到商行,让他知道真相反而会多添事端。况且江修仁向来不待见白奇,知道她想查这件事,难免又要百般阻止,只能先把第一件事放着静观其变。
至于第二件事,江修仁说了不要她管,她还要让信使查,是不是多此一举了?除非她能瞒过江修仁,找信使调查不让他知道。可近来江修仁虽然忙得焦头烂额,但还是会每天晚上来小白楼查看情况。
所以沈溪语在书房提笔数次,拿了一张纸随意写写画画,又拿出传递消息专用的卷轴,还是没能够下笔写出一个字。正在踌躇之际,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小姐,傅少爷让您下去,说是有事找您商量。”
沈溪语皱眉抬眼,看了下桌子上的木头钟,这才上午九点,傅向阳这么早找她做什么?随即她慢悠悠地将书房的门上好锁,心不在焉地走下了楼。
等下了楼以后,沈溪语见傅向阳正急不可耐地踱来踱去,手里面还拿着一件衣服。傅向阳见到她满心欢喜,将手里的衣服献给她看:“你瞧瞧这件衣服,不错吧?我特意让人给你定制的。”
她接过衣服仔细摸摸布料,看看样式,是一件新式的旗袍。用的是草绿色的绸缎光面布,两层的布料里面夹了一层棉花。底部带有毛茸茸的白色毛边,只是有两条白色蕾丝镂空的袖子,宽宽松松的款式,与传统旗袍的样式对比起来倒是别出心裁。样子是很好看,但这种天气穿这样的衣服,会不会太冷?
傅向阳看出了她的狐疑,这时又拿起椅子上的另一件衣服:“还有个斗篷。”
沈溪语接过他手里的半身斗篷,用的还是草绿色的绸缎,双层的布料带着棉花,底边同样带着一圈毛边。她随手将两件衣服一同扔到了长木椅子上,奇奇怪怪看着傅向阳,直截了当地说:“你有什么事求我直接说就好了,何必送礼物。”
“要不我怎么说你最聪明!”傅向阳一脸殷勤,老老实实交代道:“我前几天看上了一个姑娘,跟她聊得不错,想送她一件稀罕的首饰,想让你陪我去泰来源挑一件。”
这件旗袍就算是用上好料子制作而成,可在沈溪语眼里,也值不了几个钱,哪有真金白银的首饰值钱?傅向阳的如意算盘打得是真妙,礼尚往来还玩上瘾了。
上次送她一个木头钟,就顺走一箱子珠宝,这次拿来一件衣服,还要她买一件稀罕的首饰。她登时变得心烦至极,一甩头说道:“不去。”
傅向阳见她要走,立马快步上前阻拦,围绕着她求三求四:“小祖宗,求求你了还不行?你知道阿仁肯定不会管这种事。苏倩阿风他们兜里面又没有几个钱。只有你能救我了,只要这个事成了,我以后肯定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子。”
傅向阳苦兮兮说了一堆废话,看沈溪语还是无动于衷,他又拿起那两件衣服,谄媚地说道:“你先去试试这套衣服,看看合不合适,你穿肯定好看。”
又喊:“小兰,快带小姐上去试试衣服。”
这时小兰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笑道:“小姐,傅少爷为了定做这套衣服,费了不少的功夫,您不如先去试试。”
沈溪语眉头微蹙,心里面懊悔万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也变成了第二个江修仁,给傅向阳惯成了这副样子。拿她当百宝箱,天天想着跟她要钱要东西。她叹口气,迫不得已地说道:“好吧,我先试试。”
傅向阳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沈溪语总算是穿好了衣服,小兰还给她仔细化了妆,换了一个头型,披散着的头发绑上两条绿色的丝带。见她从楼梯走下来,傅向阳仰起头一个劲儿地夸赞:“真好看,简直跟仙女下凡一个样。”
随后又说:“车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把佐震叫来了,让他保护你,怎么样?”
沈溪语无可奈何,心想这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去了。她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不情不愿地随着傅向阳出了小白楼。
佐震好像是不熟悉路,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走偏路,开着车弯弯绕绕几次,才来到泰来源。下了车进了门,傅向阳就让掌柜子把店里面的稀世珍宝全拿出来。
小伙计把他们带进了里间,掌柜子神秘兮兮地招呼两人先坐下,不一会儿又让人端出四个蒙着红布的托盘。待到掀开布料以后,各色闪着璀璨晶光的珠宝,在阳光的映衬下晃得人眼睛疼。傅向阳将每一样首饰都拿起来端详来端详去,不知道从何处下手,选这个也不是,选那个也不行,挑了快半个时辰。
佐震站在旁边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哀哀怨怨长吁短叹了数次。沈溪语见状也起身仔细看看托盘上的珠宝,挑选过后拿起一对儿翡翠珍珠耳环。
上面是长方形的玉石,下面带了一颗圆润的珍珠。这对儿耳环对比其他摇摇坠坠的首饰,看上去简约大方了许多。傅向阳喜欢的姑娘,年龄上最多只有二十来岁,还是送这种不算极为贵重,但又适合的比较好。她摊开手掌,对掌柜子说道:“就这对儿耳环吧。”
傅向阳听了立刻从她手里面抢过耳环,举起来对着阳光看看,然后笑颜逐开地说道:“就它了!”
掌柜子知道谁才是能付钱的主,他弓着微胖的身子,唯唯诺诺看向沈溪语:“那我就给沈小姐记账上了?”
“记上记上。”傅向阳笑得合不拢嘴。
沈溪语鄙夷不屑地瞪他:“你怎么不自己付钱?”
他嬉皮笑脸地回道:“谁不知道沈小姐买东西不用付钱?反正有人给买单。”
等三人出了泰来源以后,傅向阳没有急着回车里,而是站在街上东走西瞧。现在正值午时,街上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沈溪语看他伸长了脖子四处寻觅的模样很是好笑,故而忍俊不禁地问道:“你看什么呢?”
傅向阳歪头讪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