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陈岭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我,不会知道。既开了头,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过了今日我不会再回答了。”
“如果皇后和王爷翻了脸,夫人会选择谁?”
“谁能让我活着,我便帮谁。”我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皇后和王爷会成为一路人?”
“皇后与淑妃交好,淑妃为九皇子生母,势必会和王爷争斗。”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夫人有办法使皇后站到王爷这边?”
“我为什么要帮他?皇后与我不过是一时的利益共同体,她都愿意信我替我留着后路。齐骏呢?”
“王爷不会伤害夫人的。”
“他伤害我的时候,你不是都在吗?”我斜晲了他一眼,语气有了些不快。
“王爷此前一直在军中,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
“不甚了解能让秋奴动心?秋奴虽有恋父情结和不服气的因素在,但安禹王也有他的人格魅力,不然秋奴最多也是利用而已。”
“恋父情结和不服气?”
我想了一会儿,突然抛出一个问题:“刚才的话不是你会说的,你和谁讨论过这些,还是谁想借你的口说什么?”
“是穗棠。”
“我不介意你们议论我,但她若想说什么,请她自己来。”
“其实她只是王爷的侍女,在营中出了事,王爷怕她不好过才收进府里。”
“齐骏有几个女人是他的事,我不了解穗棠她的事也不置评论。你还有什么问题?”
“刚才夫人所说的恋父情结是什么?秋奴是不服气王爷吗?”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问这些?”
“属下想知道秋奴对王爷是否真心。”
我叹了口气,慢慢解释道:“秋奴自幼不受父亲喜爱,她虽嘴上说着痛恨父亲,但越是缺失什么越是想要什么,她想要父爱。安禹王和父亲皆为军中人,身上气质难免相同,秋奴下意识被他吸引,这便是恋父情结。她自恃美貌,天下男子皆该为其动心,而安禹王一开始并没有对她示好,这自然引起她的好胜心,更想要征服安禹王以证明自己的魅力。”
“原来女人也会想要征服男人。”
“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陈岭似在理解话中之意,但我见他下意识瞟了我好几眼,便又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本该有话直言。况且今日既给了你这个机会,为何还要畏首畏尾,左顾右盼?”
“夫人认同这句话吗?”
“不认同。人可以被日月星河,山川美景征服,可以被先哲理念,理想信仰征服,但不该被某一个人征服,未免太轻贱了,除非那个人就是日月星辰。”
“夫人见过那样的人吗?”
“没有。”
陈岭问了我很多假设性的问题,大多都围绕着齐骏。现阶段能说的我都说了,两人莫名其妙聊到了黄昏。
落日映衬下的云彩比昨日更红些,看来天要热了,雨季也要来了。我嘱咐春鸢加紧筑篱,盈素送来几株海棠幼苗已嫁接在院中,可不能让雷雨淋坏了。
“夫人怎会看天算雨?”
“闲来无事,常望远方,看得多了自然发现其中规律了。”
“那明日要下雨吗?”
“若明日日出时天边还是这般,便要下了。”
我没看到第二日的火烧云,但看到了雨,还是一场太阳雨。我站在廊下等着雨停,等着之后或许会有的彩虹。
雨还未停,人先来了,是穗棠。
“我和陈岭打了赌,他说会下雨,我输了,所以便来了。”
“你若不想来就不会和他赌,既然想来,有话直说。”
“你有什么办法,中和王爷和皇后的势力?”
这回倒是真直接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穗棠笑了声:“看来我是来错了。”
我也笑了,又是一个自大的人。不过她倒是没走,两人安静地站在廊下。雷声隆隆响起,排骨挠了挠我的脚背。我弯下身抱起它,一边摸着它的下巴和脖子。排骨眯着眼,伸直了脖子。
“我记得,夫人并不喜欢猫。”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和你有过交集?”
“听故人说过。”
所谓的故人,能有几个?我一边想着,一边摸向了排骨的背脊,它把头靠在了我的手臂上睡了。
“穗棠,东郊佛堂的长明灯是你点的?”
“是。”
“你还在怨我父亲?”
“是。”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父兄很少提及军中的事,她的记忆并不深。原著里对这块也是轻描淡写,只说两人死于皇帝之手。
“若非大将军好大喜功,执意命所有精兵强攻敌城,少将军也不会孤立无援,守城而死。”
“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战功面前,谁能不心动?”
“父亲和哥哥都不会心动。穗棠,你并不了解他们。”
“那夫人了解?将军常年待在营中,夫人能与他相处多久?”
我确实不了解,但我既然知道结局,那过程必定不是她说的那样。
“知父莫若女,知兄莫若妹。父亲不会贪功冒进,邺城也困不住哥哥。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人心里。”
“你什么意思?”
“自己去查吧,如果你心里真的有他,不是点盏灯就够的。”
我看了她一眼,瞧她的样子只怕连从何处查都不知道。原著中也是秋奴在扳倒皇后时,从皇后口中说出的因果,一句嫉妒,即轻又重。
“结束浮云骏,翩翩出从戎。且凭天子怒,复倚将军雄。”我说着,重点已提到了,就看她能不能领悟了。
“你既然知道真相,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我说了你们就会信吗?何况由你们去查,说不定还能发现更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