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黄山急忙点头,“后来张处长分析过,可能是没考虑到矿井下的那堆尸骨。煤矿透水,那些尸骨所在的地方有缝隙,这又是一个关键的受力点,这里一塌,就导致了一系列塌方的发生。”
“那被困人员所在的地方没有其他通往外界的通道吗?”申森问。
“没有。”张升倒是说了一句,“我看过煤矿的图纸,他们在的地方离最近的矿车巷道也有几百米,可是没有任何通道可以让他们过去。原来他们进去的通道又不能挖,一挖说不定会引起更严重的塌方。”张升皱眉,喝了一口啤酒。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什么都不做吧?”许昂着急的说。
“你没看到我正在想办法吗?别叫了!”张升说。
许昂心中焦急,但也没说什么,只能看着张升,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张处长,能不能把C煤矿的内部图也给我看下,我想帮帮忙。”江天对张升说。
“小屁孩捣什么乱,滚蛋!”张升看都没看江天一眼。
“张处长,请你态度好一点行不行,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义务帮忙,也都有资格帮忙,你没权利把那四十四个人的性命都绑到你自己一个人身上!”江天有些生气的说。
“你……”张升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小孩,哦不,江顾问,你稍等,我去找找,应该还有一份,麻烦你等下啊。”黄山说了一句,随即匆忙跑了出去,但马上就又进来,冲着徐华喊道,“你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赶紧去再找一份结构图,听见没有!”
徐华应了一声,急匆匆的离开。
张升看了一眼江天,继续低下头看煤矿结构图。
过了一会儿,徐华全身湿漉漉的快步走进来,从怀里取出一份有些发黄的结构图递给江天,说:“不好意思啊,最新的结构图只有一份,在张处长那里。这是五年前的老结构图,不过应该也差不多,据我所知,C煤矿十几年来没经过大修,差不了多少的。”
江天点点头,接过图纸,“麻烦你了,徐矿长,您先去弄干衣服吧。”
“没事没事。”徐华“嘿嘿”一笑。
许昂将结构图摊开在桌子上,问:“黄副处长,目前那四十四个人现在被困在哪个地方?”
黄山在图纸上仔细查看起来,“据被困人员所说,他们现在在A区的3号区域,我看看……哦,对,就是这!”
黄山在图纸上圈出了一个小红圈。
“这些黑线代表矿车巷道,是可以从煤矿内部直通外面的,这是比例尺,图纸上一厘米代表实际距离五十米。”徐华介绍说。
“离最近的矿车巷道也有差不多几百米,果然……”江天皱眉看着图纸,“徐矿长,这些黑点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代表矿井的位……咦……我去,我的天,有矿井,怎么可能!“徐华突然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你鬼叫什么?”黄山看着徐华问道。
“你们……你们看,你们看!被困人员所在位置的附近有一个矿井,怎么会这样?”徐华不可思议的说。
“什么!咳咳!咳咳咳!”张升听到徐华的话,被啤酒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
他连忙走过来,看着图纸,吃惊的说:“怎么……咳,怎么会这样?我的那份图纸上为什么没有标明……咳咳……标明这个矿井?”
众人将两份图纸一对照,发现那份新图纸上对应的位置并没有标明矿井,但这份五年前的老图纸上却显示这里有一个矿井。
“会不会,是图纸有误?”申森说。
许昂急忙叫人去查看一下这个位置到底有没有矿井。
过了十几分钟,正当众人等的不耐烦时,终于得到了回复。
派去的警察来到这个位置时,发现这里并没有矿井,但由于暴雨的原因,这个地方积起了一个大水坑。当他正准备回来的时候,水坑里的水突然快速减少。当水流完的时候,地面上赫然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洞。他与随行的矿工对这个洞进行检查,经矿工确认,这里原来有一个矿井,只不过后来被人封堵了入口。
“这个位置,好像是……”张升急忙跑到电脑前,调出C煤矿地质结构三维图,仔细推算一番后,坚定的说:“对!这个矿井的位置,就是塌方发生的初始位置,也就是那堆尸骨的所在地!”
“徐华,怎么回事?”黄山看向徐华,眼里略带怒火,“先是煤矿透水,接着是煤矿塌方,后来又发现了数十具穿着你C煤矿工作服的尸骨,现在又告诉我莫名其妙出来一个被封的矿井,下面就是那些尸骨在的地方……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徐华急的都快哭了出来:“这个,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我三年前才接手的这个煤矿,三年来一直都尽职尽责,没出过一点差错,这……我想之前的李矿长应该知道什么吧,对,说不定他知道。”
……
我们的眼光不应该只着眼于地面上所发生的事,那些我们脚下的世界、故事与罪恶,也同样值得关注。
基本上所有的矿工都听过一句形容自己职业的话:吃着阳间饭,干着阴间活。
似乎不错。
他们都笑着说自己是从阎王肚子里掏食吃的阴间人。
每天醒来,他们的眼前就是一片无尽的黑,看不见未来的黑。
对他们来说,所谓的一天,就是在黑暗中醒来,在黑暗中干活,在黑暗中挥洒汗水,最后在黑暗中睡去。
而那一个个散发着微弱光明的矿灯,于他们而言,就是太阳。
当我们裹着柔软清香温暖的被子不肯睁眼离开床铺时,他们早已离开的地铺上只留下一团坚硬霉臭冰冷的破毯。
当我们吃着家人准备的香喷喷的早餐,或是饭店里那些三牲五鼎的美食时,他们啃着不知道是几天前送进来的已经略微发霉的馒头。
当我们对着镜子仔细打扮,摆弄着发型,犹豫着穿哪件衣服去见心里的意中人时,他们只能用头顶的矿灯,从另一个矿工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暌违多年的模样,思念着多历年所却只能在梦中相见的妻儿。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