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她得尽快想出办法。
两人交谈间,逐渐远离人声喧嚣,那明亮的烛火也在行走间被抛入身后繁华,她们走进了一间幽暗冷清的小院。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秦素商不经意间抬头,看见那高挂着的“芳菲苑”牌匾已然堆了不知多少的积年尘埃。
夜幕辽阔,不知从何处陆陆续续升起许多明亮灯笼,她们立于此处窥得一片星星灯火。
“呀,是为太后祈福的祈天灯。”冬苓终究还是个小姑娘,瞧着不免有些兴奋。
除却节日灯会及特殊情况,京华城入夜后严禁放灯,因而此等场景难得一见。
冬苓拉着秦素商驻足仰头,嘴中絮絮叨叨:“今日太后寿诞,京华大喜,满城都热热闹闹的,姑娘真应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闭了嘴,手还作势打了打,心中暗道自己真不会说话。
秦素商瞧了好笑,她知晓冬苓这番是为何。
太后大寿,宫中举办圣寿宴,宴请文武百官前去贺寿,而她的父亲亦在其列,携带的亲眷却只有她的继母和妹妹。
她在这个府中像是被人遗忘了。
秦素商看着冬苓眼中的心疼,摇头浅笑,示意她不必过多在意。
前世她还尚且独自哀怨,心中渴求着父亲的注视,可是沧海桑田,如今的她早已看清看透,自然也不会再去奢求在意。
想到此,秦素商眼底掠过一丝沉思。
反倒是……她很期待她那同样重生的妹妹会在这样的宴会上做些什么呢?
……
待及蒋氏她们从宫中夜宴回来时,秦素商自小院内远远听见一阵嘈然。
秦素商看了眼天色,心下思量,离宴会结束尚早,赴宴的她们这是提前回来了?
只怕真如她所料,她那妹妹真的干了些什么。
她唤来冬苓。神色淡淡吩咐道:“阿苓,你去问问府中发生了何事?”
冬苓领命出去了,大约一刻冬苓便兴致冲冲的回来,眉角眼梢都是喜色。
“姑娘,”她高喊了声,走到秦素商身边时又压低嗓子,“是二小姐她们回来了,听说二小姐在宴前落水被安宁侯给救了,老爷正在发好大的火。”
冬苓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她去的时候还见到原本盛装出门的二小姐现在却狼狈的罩着一件披风,湿漉漉的发丝凌乱,正苍白着脸被夫人搂在怀里。
冬苓顿觉大出一口恶气,出府前夫人还叫姑娘过去跪了许久,晚上一赴宴便出了这等事,真是天道好轮回!
她再仔细一打听,那二小姐竟是失足落水被侯爷救了上来,据说两人衣裳湿透,二小姐害怕得紧紧抱住侯爷不松手。
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有了肌肤接触本就被人诟病,更遑论这救人的是女子未婚夫的父亲。
此番户部侍郎当众黑了脸,向陛下太后侯爷等告罪后,匆忙离宫归家,也顾不得离去之后宫宴上会是怎样的议论纷纷。
“眼下老爷把二小姐带去祠堂了,只怕这下二小姐的婚事有变,今后都不知是如何了。”冬苓将场景细细说了一遍,却见秦素商脸上无丝毫喜意,只有淡淡的思索。
秦素商目光投向远处,神思涣散,她眼前一下是婚后饱受折磨的岁月,一下是秦素桑目光怜悯的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自己。
“姐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怪你嫁错了人,便只能受着。”
利语刺耳,秦素商骤然握紧掌心,一个想法骤然荒诞的浮于脑海,她闭上眼,片刻后终下定了决心。
她转身进屋拿了披风,对冬苓道:“阿苓,随我去祠堂。”
……
祠堂前守着的婢女嬷嬷们个个噤若寒蝉,对比起之前的喜气洋洋,这几日府中的氛围着实紧张,不少人私下嘀咕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冲。
先是小姐和夫人吵了一架,今日小姐又落了水,那原本好好的婚事只怕也不成了。
听着祠堂内少女的啜泣和老爷的怒声,他们纷纷缩紧脑袋,深怕哪惹得主子更不痛快。
直到有两人前来打破了这份死寂。
冬苓掌着灯在前引路,秦素商披着一件素净的披风跟随其后,两人自廊下走来引来了不少的注视。
秦素商径直走入。
平日幽静的堂门大开点满壁灯,秦素商跨过祠堂门槛的一瞬,额前擦过一股锐风,一个茶盏自她额前摔了过去。
“跪下。”一声沉怒利喝。
随着清脆的瓷裂声,冬苓惊呼:“姑娘,你没事吧。”
额前一阵刺痛,有些许温热的液体流出。
门前的意外让堂内的人纷纷看了过来,看到秦素商后表情各异,心绪难表。
站在正中牌位前的秦霄脸上余怒未消,愕然一瞬,望着少女白皙额上那道分外醒目的伤口哑然。
“你怎的过来了?”不过片刻,秦霄朝着秦素商淡道,态度极为冷淡。
秦素商神情未变。幼年时她便被人抛在偏远的院子内,为数不多见父亲的几次,他也永远这般冷淡之态,她曾以为父亲天性使然,直到看见他抱着继妹继弟开怀大笑,她才知晓原来她是个例外。
“父亲安好,”她盈盈施礼。
而后她转向一旁站着的蒋氏道:“母亲。”
蒋氏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脸上稍有些憔悴,眼睫上犹带着泪花,她扯扯嘴角:“素商来啦。”
秦素商眼里淡淡的担忧:“惊闻妹妹落水,素商实在忧心不已,故而前来看看。”
“有劳姐姐牵挂。”依言跪下秦素桑声音轻微,她并未换衣仍一身狼狈,纤细的脊背却挺得很直。
两人一站一跪,就这般对上了眼,秦素桑杏眼内是无从得知的复杂深意,秦素商望着她勾唇淡淡一笑。
好久不见,她的妹妹,这个世界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