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看护她爹爹去了。许氏呢怀了身子,孩子这几日怕是就要临产,稳婆都请在家里住着,哪里敢让她来跑这个路?
总之,这件事并不难,苏氏又提前给女儿列好了单子,就叫桃花去办了。
按照嫁妆规格呢,首饰里头金银都要有。先元娘成亲时是金银头面各一套。旁的细碎的首饰则是添妆时添的。
但元娘成婚那是八年前的事了,八年后的沈家早就觉得当年嫁大女儿时的嫁妆简薄。当年是家里只能拿的出这样的,如今家里既然更好了,那么小女儿的嫁妆自然也会更好。
苏氏给小女儿列的单子就是金头面四套——赤金鱼戏莲塘,赤金镶红珊瑚青鸾拜月,这两套各是内含十八样的。镶细红宝喜鹊登梅,镶白玉蝶穿牡丹,这两套则是各含十二只的。
银头面四套——镶白玉的玉兰立雀,镶红玉的百蝠有鹭,这两个各是十八只的。绞丝垂珠的岁寒三友,钿头镶银的梅兰竹菊。这两套各是十二只的。
还有金银镯子各两对,项圈各两个,耳坠金的,银的,玉的各两对。
这份单子足足花去了苏氏走前给的那张八百里两的银票一张,另加一张一百八十两的银票。
喜得张桥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见着桃花好似见着他祖奶奶,殷勤极了。
因着买的多,银楼又另送了一对赤银镶嵌细蓝宝的孔雀垂珠钗子。
所谓的细红宝,细蓝宝,就是指官用的各种宝石挑选过了之后,或是纯度不够,或是太过小颗,或是颜色不够纯正的流入民间的瑕疵品。所以在宝石前面加个细字,来区别官用的宝石和民用的宝石。
官用的也不是不在民间流通,但极少数,而且溢价早已超出了它本身应该有的价格,所以不是巨商巨富,若是要买镶宝石的首饰,细宝就是大家的首选。
细宝石也会因为本身的瑕疵多少而定价。像沈家买的这几样镶细宝石的首饰,就是属于中等偏上的货色。
霜降自觉她的嫁妆光是首饰一项就高过姐姐嫁妆的总额,只觉得很对不起姐姐。
但苏氏说:"元娘那时候,咱们家没那个条件,可你瞧,咱们家好起来了,但凡有好的,甚个时候少了你大姐姐的?你别担心这个,我们做爹娘的心里都有数的,断断不会亏待了你姐姐。"
苏氏这话说的很对,自从元娘嫁进了罗家,沈家那是隔三差五就送东西。家里若有好的东西了,也从来不忘记元娘。就单单是贴补元娘的价值,也早就值当元娘嫁妆的两倍了。
大女儿运气不好,嫁的时候家里并不算多有钱,嫁妆也只是普通人家的上等水平。苏氏常常觉得亏欠了大女儿,也常常换着法子补贴。
老爹老娘的钱都是自己挣的,两个儿子的钱自己也捏了一半,他们愿意贴补姐姐,三郎和五郎也并没有甚么意见。
苏氏是个很有本事的妇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因为利益问题,常常兄弟姊妹之间也会有矛盾。但她就偏偏做到教育了小的尊敬大的,大的爱护小的。
沈家这四个兄弟姊妹,不说彼此的配偶,只说是兄弟姊妹之间,感情很好。从不觉得应该自己多拿一些东西。
恰如苏氏所想,元娘不仅不觉得妹妹的嫁妆太过丰厚而嫉妒,反而在苏氏给她看嫁妆单子时,她这样对母亲说:"这是应当的,我出嫁时家里的生意才起来,我的嫁妆在小商户里头就很丰厚了,如今妹妹嫁的又是崔家大郎,是个七品官,她的嫁妆若不厚一点儿,日后怎么同那些官太太们交际呢?"
作为长姐,她平等的疼爱每一个弟弟妹妹,但是,人的心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有一些偏向——就像她更偏爱几乎算是自己带大的小妹霜降。
那时,,她作为长女,自然很忙,很多时候不得不把妹妹给阿奶看着,但只要她得空,就是她带着霜降。
妹妹的添妆,她早就想好了。
当年霜降给她的是一对金钗。那对金钗哪怕是到了现在,她出门做客也很压得住场子。
那时妹妹才不过八岁,就能拿了自己辛苦绣图赚的银子给元娘添妆。
元娘看好了一支凤钗。是紫金累丝凤,有三尾,前头凤凰的嘴巴还吊着一颗珍珠。看起来又端庄又精致。
不过价格当然并不便宜,要花足足一百两。但元娘有钱,她自己会织绸,家里陪嫁的铺子也年年收租金,何况家里还时不时补贴她。这个钱对她来说是能拿的出来的。
不只是沈家,崔家也开始要预备婚宴了。
或许是之前把西越打老实了,这些年蜀州是非常的平静。除去一些日常的巡逻训练,就只有一些偶尔掉落的剿匪任务,崔如松也很难攒到升官的功绩,故而还是在七品位子上呆着。
但就算不往上头升,七品也算是西山营挨边上层的军官了。
他们一家子都搬到了山腰上的住宅去。那座宅子很大,虽然挨边林子,但也有好处——邻居少,地盘多。
宅子大,大家也都选了个小院子住。正院当然是崔如松两口子的。
前院住的就是崔守仁和橘小娘。
西厢位置有两个院子,东厢位置也是两个院儿。
崔如柏就住的东边第一个院子,自己给改个名字叫柏院。
崔如榆则住的第二个院儿,他也跟着哥哥,改个名字叫榆院。至少能分清,哪个是二郎君的院子,哪个是三郎君的院子。
妹妹崔如月则入住西边第一个院子,自己改个名字叫望月院。陪她一起入住的还有贴身女使阿草。
崔家人少,也就还是崔平崔安,阿鱼阿草阿花五个人伺候。宅子大了不少,五个仆役往往身兼数职,忙的不行。
但崔如松自己领兵能行,内宅管理他是一窍不通。为免自己挑得不好,给娘子添麻烦,他干脆就不买人,写信给霜降,说等她进了门,就叫霜降去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