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下的小哥儿和小姐儿,叫做祖父的沈荣仲给取了名字。
小哥儿族里行七,家里行三,跟着他的哥哥,禄哥儿,祥哥儿一样,取了一个带礼字旁的名字。就叫做福哥儿——四代的第一对龙凤胎,怎么不算是福泽深厚呢?
小姐儿也取了名字。是苏氏取得。她记得小时候老祖母教过她的诗经,里头有一句"静女其姝。"当年的苏氏不懂得这句话是甚意思,但长大了之后,她一直很喜欢这句话。
可她的两个女儿,取名字的权利都不在她手上,而是交给了大苏氏这个做阿奶的。
如今她终于也做了阿奶,她也终于能够给小孙女命名了。
小姐儿的名字就叫静姝。
许氏读书很少,但她听得婆母说这句话是诗经里的,希望小姐儿也能做那样娴静美丽的淑女。她立刻就同意了这个名字。
小名就叫做姝姐儿。
许氏一下子生了两个孩子,她的奶水不太够,但好在还有白瓷。她的奶水足得,自己的儿子喝也喝不完。她主动揽下来帮忙喂小哥儿的活儿,算是解决了许氏的燃眉之急。
许氏生孩子时发动是在半夜里,那时候也顾不上去通知葛氏和许二郎。
葛氏病弱,许二郎也不过才十三四岁,弱的弱,小的小,来了也帮不上甚么忙,晚上对他们来说又不太安全,倒容易出事。
第二日一早,苏氏和两个嫂子倒全心都是姝姐儿了,还是霜降想起,还没有去跟葛氏母子报喜。就叫了沈财去,包了红蛋和红布,去给葛氏母子报喜。
葛氏喜极而泣。她家里同沈家差距太大了。女儿高嫁,她本很欢喜。可刚进门不到一个月,她这副破败身子又出了事,倒叫女儿贴补了好些。加上女儿进门三四年,直到去年才有了身子,这叫她如何不担心?
她老是害怕,自己拖累得女儿遭人白眼,又怕女儿一直没有怀孕,惹得沈二太太不高兴,她们家又没这个本事去给女儿撑腰。
女儿怀孕了,她想着女儿的嫂子都生了两个小哥儿,若是女儿就生了个小姐儿,岂不是惹得婆婆不高兴?
哪知道女儿运气这般好,一口气生了一对龙凤胎!
她高兴地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似的,立刻翻身下床,把院里自女儿怀孕起她就买来养着的母鸡逮了两只,拿绳子拴住了翅膀和脚,又拿出她给小外孙,外孙女做的衣裳——之前不晓得女儿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她就一样做了一套。如今竟都能派上用场。准备好了,就喜气洋洋的去看望女儿。
许二郎还是在那家脚店做账房先生,但姐姐嫁得好,家里难免跟着受益,吃的好了,母亲的身体也比原先要好些,他倒也存了些钱。
想着姐姐一向待他这样好,如今小外甥,外甥女出世了,他这个做舅舅的,当然要好好表示表示。
下午收了工,他就揣着银子,去买了一对银制的长命锁给新生的小哥儿小姐儿。
东西不算贵重,甚至在送来的礼物里头,弟弟的那一份算是最薄的。就连隔房的大嫂王氏,送的那对银镯子,也雕花精致,足足价值十两银子。
这对长命锁,只是所有长命锁里面的中等价位,不过要花六两银子。
但许氏看见这对长命锁,眼睛就湿润了。
那边许二郎还在为自己做舅舅的,不能给外甥们更好的礼物而有些愧疚:"……他们有我这样的舅舅,也是他们倒了霉,我没本事,一个月就那二两银子的月钱,算上花销,攒不下多少钱。——不过没关系,掌柜的说我干了这么些年,一直干的不错,要给我涨工钱,等我外甥和外甥女满岁了,舅舅再给他们买镯子戴。"
别人不晓得许家甚情况,许氏还能不晓得?
许氏的寡母葛氏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好转了些,吃的药少了些,可还是药铺的常客。
弟弟一个月二两银子,光药钱就要花一两,还得母子两个吃喝。若是遇到年景不好,葛氏染了风寒脑热的,连铺子的租金也要贴出去一多半。
别家的小郎君到十三四岁,媒婆早就上门说合了。只有她家,媒婆晓得没甚钱财,到如今都没有上门的。
沈家的嫂子,姑子们送的礼物重,是因为她们本身手里就不少钱钞。就连跟她家穷的差不多的四嫂李氏。如今手里捏着四哥挣的钱,那也是个手里宽松的。
许氏眼圈红红地拍了拍弟弟的手:"说甚呢?他两个小人儿家家的,戴甚镯子?你别给他们买,沈家不缺这些的。你啊,十三四岁的人了,总的攒些钱成家啊!"
许二郎笑了笑:"等等再说罢,咱家这样的,府城里的小娘子只怕是看不上的。等几年,我攒的钱多些,托媒婆说个近城的村里的小娘子也就是了。"
许氏没有说话,她也想说,怎么就说不到府城的小娘子了呢?可她很清楚,家里寡母病弱,弟弟并不能像丈夫五郎一样有一门很好的技术,能挣许多钱。府城的小娘子愿意许配她家的,要么就是卖女儿的,要么就是看中了她嫁到沈家,想要打秋风占便宜。
许二郎和葛氏,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会上门来打秋风的,就是怕惹得姐姐夫家不满,他们当然也不会愿意找这样的小娘子。
倒不如就选一个村里的小娘子,家境是,村里不会比城里好,可他家也不算甚么有钱,大家就别彼此嫌弃了,只要人好,大家一起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
再说了,谁说,村里出来的小娘子就一定比城里的小娘子差了?
许氏点点头:"你自个儿有主意就好。我这里,你们不用担心,都好着呢。我日日都有鸡汤,鱼汤,猪脚,鸭子吃,孩子也有白瓷帮我喂着。都好着呢。"
许二郎笑着点点头。姐弟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许二郎就扶着母亲,坐上了沈财赶的马车回去。
双胞胎洗三那天,二娘也回来了。
她这是自回门那天后第一次回来。但回门那日,更多的是与父母相见,霜降和四娘并没有多少与她说话的机会,二娘就同苗山回去了。
姊妹几个许久未见,自然就有说不完的话。
霜降看二娘满面红光,穿的新做的裙子,发髻上插着的首饰都不是闺中带过的,显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