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连着几日在花园画画,宗府园子再大,终是有逛完的时候。一成不变的生活让她开始烦闷起来。她想着这时候学校假期已经接近尾声,外地同学早就开始返校了,沉寂了一个暑假的校园又要热闹起来,每年这个时候是夏木最期待的日子,看着校院里学弟学妹拉着行礼箱报到的身影,她就莫名感到兴奋,总让她想起两年前自己第一次报到的样子。新学期同学们知道自己遭遇意外的消息,不知道会有如何反应,早知道就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起码这时候还有个人牵挂,日子也不那么无聊。夏木心里如油锅上的蚂蚁,焦躁起来。她站在假山亭子里,登高远望,见墙外尽是车马穿流,人影攒动,那个繁华热闹的世界,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故事和秘密,而那些又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夏木将心神和视线收回,环顾四周。宗府这园子造的虽不如书中写的那样精致,但亭台楼阁不经意处倒透着古朴典雅,让她这个画画的有了许多灵感。她所在的假山东面是莲池,南面是街市,西南方隐约有马蹄奔跑的声音传来,甚是热闹。因为有大树遮拦,夏木看不清楚,但马蹄声让她很心痒。夏木七八岁就会骑马了,因爸爸是医生,妈妈是老师,她的家庭条件都好于一般人家,自小老妈给她报的兴趣班除了钢琴、画画、游泳,还有跆拳道、马术。此刻听见马嘶声,她不由心痒。这无聊的日子自己不能骑马,要是能看看别人骑马也能打发时间。这样想着她就拾级而下,顺着声音往西面而来。越走近,马蹄声越响,夏木脚步越快,她有好久没骑过马了,听到马蹄声很是兴奋。绕过树丛,看清眼前是个四方大院,院里除了马的奔跑声,似乎还有人在嘶喊。夏木推开角门,眼前出现一排刀枪剑戟,远处一排木桩上拴着十几匹马。有一干人挥刀动抢互相厮杀,还有人围着院子骑马。夏木迈步进去,场内人见一个姑娘进来,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四周一下子安静的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夏木没有察觉周围的异样,她大方的看着他们。她今日穿的是一见粉红抹胸纱裙,腰上系一根白色腰带,外面穿一件白色轻纱褙子,一头长发只用一条粉色发带绑着,松松垂在背上,她的样子很是出尘。
这时一个短衣打扮的少年疾步走了过来,出声问道,“木姐姐,你可是走迷路了。”
夏木一看,认出正是宗府的二少爷宗烜。宗烜此刻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脸上红涨,额头汗珠明亮,一看就是刚练过剑。
夏木说“你是宗烜吧,咱们见过一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没有迷路,就是闲的无聊,听见这里有马蹄声过来看看。”她说的轻巧,殊不知四周人听了很是诧异,有几个赤膊操练的男人尴尬的往后面躲。谁家千金小姐能随随便便往这里来呀!要知道宗府的操练场可从来没来过女人。
宗烜赶紧迎住夏木,小声说到,“姐姐,这里都是臭男人待的地方,万一污了姐姐的眼睛,母亲知道了要怪罪他们的,姐姐还是回去吧。”
夏木闻言看了看场中诸人,发现他们神色都有些不对,不禁一头黑线,完了,自己是不是闯祸了。她赶紧往门外走,正好撞上一个急匆匆的人,两人都被撞得身子后仰,差点没摔倒。只听来人急急的说到,“姑娘,我刚去了趟茅厕,回来就找不见你了,可把奴婢吓死了。”
夏木见是春柳,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膀子说,“我这不是想看看骑马嘛,不想人家不让我看。”
春柳拉着夏木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对宗烜说,“姑娘初来乍到,不认识路,走错了,走错了。”
看着重新关上的角门,春柳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姑娘,你来这一趟,要是让夫人知道了,春柳又要挨训了,说不定我这月的月钱都保不住了。”
“啊这么严重?那我岂不是连累你了,不如我去向你们夫人解释解释,就说是我自己莽撞,不关你的事。”
春柳听她说要去找大娘子解释吓得脸都白了。“姑娘你千万别去找大娘子,那样奴婢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夏木有些不好意思了,忙点头应允。又说“谁知道你们这里这么保守,女人连个操练场都不让进。”
春柳一听很是诧异,忙问,“我们这里保守?姑娘可是糊涂了,这汴京城里你到处打听打听,谁家会允许小姐到男人练武的地方,别说姑娘今日是自己独自闯进操练场,就是有人陪着也不行啊。”
夏木咧咧嘴,想起老妈嘱咐的话,觉得自己今天是真莽撞了。春柳在一边又嘟囔到,“完了完了,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消息传到春红姐姐那里去,不然,夫人不罚我,春红姐姐也会骂死我。”
夏木在一边抱歉的看着春柳,小丫头人挺好的,这才来了没几天,自己就给人家添乱了。
那边四方围墙内,一个人将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脸上神情很是怪异。这人就是周放,他下午难得没跟着少爷,就想在操练场出出汗,不想竟看到了一直被春杏她们议论的那位木大夫,他心想,这下晚上见着少爷可有新鲜事说了。
春柳刚才也看见周放了,想起前几日春红姐姐的训斥,小丫头想着晚上找个空闲,拜托一下周放大哥,让她把今日木姑娘这事压下来,不然真让大娘子知道,自己这差事也快干不长了。伺候了木姑娘几日,春柳越来越喜欢这个木大夫,没小姐脾气不说,姑娘还从来不把她当下人使唤,还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春柳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