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端着一杯热水喂进宗狄嘴里,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自责的说:“都怨我,要是昨日不在相国寺耽搁就好了。公子,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兰焉一把甩过夏木伸过来的手,“你还真是不自量力,都害的表哥病了,还来干什么,表哥,表哥,你没事吧?别吓唬嫣儿。”
夏木一双手僵在半空,纳闷了,自己不过见这位兰姑娘几面,她怎么就对自己有这么多怨气呢,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兰轩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看夏木,“木姑娘你别介意,我妹妹她就这么个脾气。”他又看看一旁的世子,低声说到,“嫣儿,还不快起开,殿下在这里呢,你别造次。”
兰焉侧头看看世子,不情愿的起身挪开了。
李勗看着满脸尴尬的夏木,头一次觉得鸡窝头吃瘪的样子挺可怜。
“宗狄,你可还撑得住?”李勗看着双眼紧闭的宗狄询问到。
“是,微臣还好。”宗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面上痛苦,仿佛再多说几个字就要吐了一样。
“你可有法子给他诊治诊治。”李勗看着夏木声音少有的轻柔。
夏木无奈说到,“我的药都在家里,这会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她将手毫不迟疑附上宗狄的额头。“哎呦,发烧了,而且还烧的不轻,殿下这船上可有御医或者药品救急?”
一旁的兰焉看着夏木那双细白的小手放在表哥头上,既羡慕又恼怒。
李勗注意力也都在她的手上,宗狄虽闭着眼睛,身子却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看的一清二楚。遂蹲下一把将夏木的手推开,自己的大手摸上宗狄额头。刚刚那一瞬,他的手又一次碰到了夏木的手。宗狄的头的确滚烫,而她那一双玉手在接触的一瞬,冰凉滑润,女人的手都这么冰凉吗?记得小时候娘亲的手就是这样。他心里不由一揪,那双手,白润细腻,手指圆润,手背还有几个似婴儿一样的肉窝窝。没想到她人长得纤细,一双手竟这样肉嘟嘟的。他看的不由脸红心跳,见夏木还在求助的看着他,忙跳过眼神说:“可巧了,今日我这船上还真没带着御医。”
“那咱们快些上岸吧,公子看着很难受,需要静卧休息,我的药又都在家里,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船已经往回开了,你莫急,一会上岸我着人去请御医就是。”他声音冷了下来,没来由竟来了脾气。
夏木听出了不一样,探究的看了李勗一眼。倒看不出世子脸上有什么异样。
宗狄喝过夏木喂的热水好受了些,这会听见世子要找御医,睁开眼睛费力的说道,“殿下不用劳烦御医了,臣这点小病弄得人尽皆知,大可不必,有木姑娘在就足矣了。我这是昨日淋雨着凉了,今天一上船又有些晕船,一会回去歇歇就没事了。”
“晕船?公子你还晕船了,为什么不早说。”夏木心想自己带的应急药里就有晕车药,早知道给他吃上一粒了。又一想,今日坐船游汴河本来就是突发事情,她怎么能预先知道呢?想及此她有些怨怼的看了一眼李勗,要是不遇上他,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李勗被她这么一看,觉得莫名其妙。
这边一干人围着宗狄忙乱,船舱外,宋青一人站在栏杆处,夜风已凉,月色似披着薄雾,将汴河两岸晕染的如梦境一般,梦境的那一头,是不是真有个平行世界,夏如海此刻在干什么呢?
众人都在围着哥哥忙碌,宗烜根本近不了跟前。哥哥自来身体就弱,尤其一入了秋,就会咳疾发作,他见惯不怪了。少年一晚上眼睛都没离开过宋青,这个妹妹与宝怜格外不一样,小小身影总是给人一种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沉着,对就是沉着,这是自认识她以来,宗烜一直搞不明白的事情。
宋青一人站在甲板,月光洒在小小身影上,今晚的她满身都是孤寂与疏离,她的眼睛里似藏着万千故事,宗烜有一刻觉得,她眼睛里藏着的,只有自己能看的懂。他也如雕像一般站在宋青不远处,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这难得的宁静。
中元节游河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但是船上诸人谁也没料到,这样一场惊喜就这样手忙脚乱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