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在哪里见过这人。
夏梨没抬头,嗫嚅道:“三叔好。”
“你一个人怎么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了?”元砚溪说话不疾不徐,宛若潺潺泉水,跟府中其他人都不一样。
是头一个对她好言好语的人。
夏梨听着听着便道出了原因,“我…迷路了。”
话落,便听阵低沉,被刻意压低的笑声响起,夏梨掀起眼皮看他,元砚溪止了笑,“抱歉,你的语气实在太过正经。”
话音里是散不去的笑意,这样的人如春风般和煦,很难让人不生出好感。
“走吧,我带你回去。”
夏梨轻颔首,“好,谢谢三叔。”
他走在前头,夏梨跟在他后头,他步子放得格外缓,好似在刻意迁就她一般。
察觉到她慢了,还会在原地等上一会。
夏梨始终垂头,目之所及都是那身宝蓝衣摆,伴有声声鸣环脆响。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开口,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而身处这样的安静,夏梨难免思绪翻腾,忧思缠心。
不期然前方的人突然停住,她没把握好,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
“唔……”夏梨捂住额头,元砚溪轻轻笑起来,“是三叔的错,这个给你赔罪。”
他从袖中掏出个瓷罐子来,递到夏梨眼前,幽香漫出,沁人心脾。
但夏梨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那瓷罐子上,而是他中指上的玉戒。
昨夜的记忆蓦然复苏,与眼前的手掌重合,她终于认出这人是谁。
跟她拜堂的人。
怪不得声音听起来熟悉,也会认得自己,夏梨兀自想着。
元砚溪保持递手的动作不变,解释说:“是伤药,额上痛的话抹一些,便不会淤肿。对其他的伤也是管用的,不会留疤。”
夏梨回神,“多,多谢三叔。”她规矩接下,分明没碰到那手掌一下,却莫名想起了昨夜被它握住时的温热。
耳尖起热,头也垂得更深。
元砚溪说:“前面就是鸿月的院子了,你且进去吧。”说完,他忽然补充道:“不过这么短的距离应是不会迷路了吧?”尾音夹有不容忽略的笑意。
“不,不会。”夏梨摇头,热意好似刹那间弥漫开来。
她急忙拜别元砚溪,转身进入院子。
入院后,夏梨才有机会瞧瞧那伤药,这东西对她来说简直是可以救命一般的存在。
她打量着那瓷罐,余光忽然瞥见几道红肿的鞭痕,横陈在雪色的肌肤上。
原是这衣服有些短,她一动衣袖便会后褪,那被掩盖在衣襟下的鞭痕就此露出。
夏梨后知后觉,刚刚竟是以这副模样站在三叔面前,实在有些失礼了。
可还不等她细想种种,手中瓷罐便被只素手打落在地,啪嚓一声瓷罐破碎,雪白的膏体霎时沾满尘土。
夏梨怔愣抬头,眼前婢女还是今早那个,她笑得狠毒,回头提高声音道:“郎君,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夏娘子就是水性杨花,分明长得丑,可还敢跟元三叔私相授受,简直是不要脸!”
元鸿月斜靠在正屋门前,快到正午,日头有些大,他眯了眯眼,冲着远处还没能回神的夏梨招手。
“狗东西,你给我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