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整备,保卫处出的项目,设计处和生产管理处给干活。
干活拿的是工钱,是辛苦钱,这有什么坑啊,明摆着的嘛。
夏中全一直都在防着李学武,一直都在防,不可谓不努力。
但你看看,现在这特么左防右防,还是没防住,打脖子后头过来一下子,直接割在了大动脉上了。
你不扣这个钱得罪聂副厂长了,违抗命令,你扣这个钱了,失了人心了,谁还听你的。
邝玉生在这发牢骚,不敢去当面骂李学武也是这么个道理。
这不是阴谋,这泥马是阳谋啊,正经的阳谋,只是阳的太阴了,没看见啊。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不用问,现在下面的人说不定得怎么反呢,光是邝玉生就对自己的处室没什么信心。
生产管理处管着大几千人,怎么可能一条心,要真是一条心,他早当厂长了。
“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
邝玉生看了看两个故作沉默的副处长,知道人家是不想搀和的,只能问夏中全。
夏中全骂他他也得受着,只要能解决了问题,一切都好说,解决不了,说不定得怎么着呢,哪还有工夫骂街。
“呵,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得着叫你们过来?”
夏中全倒像是占着理了似的,哼声道:“没办法,只能停了项目”。
“哐!”
还没等夏中全的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了。
只见周大海带着几个老设计师,二十几个技工涌进了办公室。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
周大海气愤地瞅了一眼设计处的纪副处长,冷声道:“讨个公道”。
夏中全真怕这老周打后头抽出一把鬼头刀来,跟他说“拿命来”,这就要唱《水泊梁山》了。
“有话好好说,你当这是哪?”
关键时刻夏中全还是有点儿威严的,敲了敲桌子道:“你是设计室的主任,老人儿了,知不道纪律吗?”
“纪律等会儿再说,先说说福利”
周大海没搭理他这茬儿,看见生产管理处的正副处长都在,明知道被吕培忠当枪使了,但这个问题必须问清楚了。
“生产科的吕培忠来车间里可是说了,厂里要把汽车整备项目的盈利扣下,这是真的嘛?”
“夏处长,您给说清楚!”
有周大海带头,后面的人也不怕了,都附和道:“对,说清楚!”
“我们的血汗不能白费!”
“凭什么!”
……
“反了你们了!”
邝玉生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凭什么?就凭你们是轧钢厂的干部,轧钢厂的工人,吃轧钢厂的,喝轧钢厂的!”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周大海几人训斥道:“瞅瞅你们一个个的,为了点儿蝇头小利,就敢闯处长办公室,你们要干什么!造反嘛!”
“呵呵,蝇头小利?”
周大海根本不屌他,冷笑道:“当初你们吕科长来设计处要活儿干的时候可没瞧不上这点蝇头小利”。
说完扒拉开邝玉生指着他的手,哼声道:“还有,设计处的事儿,等您当了副厂长的时候再来管吧”。
“你!……”
邝玉生看着周大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面子,脸色涨的紫红,伸手就要抓周大海的脖领子。
两人的岁数差不多,平时见面关系可好了,这会儿却红了眼。
“行了,这里不是菜市场!”
夏中全一拍桌子,老实人发火才是最要命的。
他以往可没有这种发火的时候,出了名的老面瓜。
可这么一拍桌子,邝玉生也不得不放下了自己的手,坐回了座位上。
看着不服气的周大海和他身后的一众技工,夏中全知道,今天这件事不处理妥当,那不仅仅是设计处和生产处的关系要闹僵,设计处自己这边的关系也会分崩离析。
这个时候他还真佩服李学武这个小年轻的,有勇有谋干掉了付斌,隐忍毒辣办了他夏中全。
实在是惭愧,他夏中全何德何能啊,值得李学武埋了这么深的钉子。
不仅仅是聂副厂长对他们的信任大打折扣,就连下面的人对他们也是失望透顶。
这李学武的钱还真不是那么好拿的,要不怎么说汽车整备的盈利李学武把大头给了他们,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夏处长”
周大海抻下来自己胳膊上的套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老周这么大岁数了,可不贪图那几十块钱,您是知道我的,钱都分给了车间里家庭困难的同志”。
这确实是实话,夏中全一直都知道,周大海这人在设计室里有威望,在实验车间里说话好使,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
“我今天来找你,因为这个项目是咱们接的,手底下的同志们没日没夜做出来的”
周大海眼珠子微红,声音哽咽道:“您可以用厂里的决定来说服我们,但我没办法用这个理由寒了同志们的心”。
说完看向为难的夏中全和低头不语的两位副处长,以及愁眉苦脸的邝玉生。
“行,您解释不清,说不明白没关系,这个钱我来拿!”
周大海甩了套袖,挑眉道:“你们该扣扣,扣了多少钱我周大海补上”。
不理会身后工人的拉扯,周大海手指哆嗦着点了点屋里的四位,声音颤抖着说道:“但你们记住了,以后再有这狗屁倒灶的事,你们自己接着”。
说完一转身,对着身边的技工们喊道:“走!”
“老周!”
“老周!”
“你站住!”
夏中全被周大海骂的满脸通红,知识分子就是脸皮薄,周大海如此,他夏中全亦是如此。
见周大海真的要走,夏中全紧走几步,一把拉住了周大海的衣服。
“你容我说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