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秋风萧瑟。
李相宜向来喜寒,经了早秋的凉风一吹只觉神清气爽精神健硕。
她的身体素质一向挺好,虽说是个吟诗作画的女儿家却不是身娇体弱受不得一点风霜。
便如前日雨中跪了两个时辰雨中游街回府再加上在廊下吹了一夜的秋风这才害了温病。
所以她便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撇了丞相允给的两日假期,套了马车直奔鸿胪寺。
鸿胪寺,主掌外宾来使交接、接待、礼节、需求、返礼等,以及朝会仪节,政令仰承礼部。
她这个礼宾副使除开朝圣日前后到也算清闲。
李相宜进了鸿胪寺自有人上前接了她的腰牌与她确认身份后便引着李相宜见了鸿胪寺的“老大”鸿胪寺卿。
“哈哈哈,李副使啊。”一个面色和善身着蓝衣官袍的老者手里拿着李相宜的腰牌就跑了出来。
“你终于来了。”
李相宜含笑依着礼数拜过“下官见过徐大人。”
“不必在意这些礼节,来,咱们进去聊。”徐亦章虚扶了一把,将人往正厅请。
“李副使啊,咱们可有一年多没见过了吧?”
瞧见徐亦章想给她倒茶,李相宜不露痕迹的快他一步拿起了茶壶倒上了,“少说也有一载了,您老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徐亦章捋了把花白的胡子:“哈哈哈,说来也巧,那渊朝如今强势出个使团竟然还得老夫亲自押队,许多个老朋友都在,我就多留了一些时日。”
他闭口不提自己发生的事,倒是让李相宜心下颇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渊朝国力在其余五朝当称得上最强盛,与我朝并非附属关系,大人亲自前去也是为了两朝邦交。”
“不错不错,你也少不了出使渊朝,他们那边啊,哈哈哈,不好说,你去瞧了便知道。”
徐亦章脸上时常挂着笑,一把年纪却还是个少年心性竟看的李相宜生了羡慕。
“瞧大人这一说,下官倒是对这渊朝颇为好奇了。”
那盏茶被推到李相宜身前。
徐亦章忽而神色有变的将话锋一转:“当真想去?”
李相宜不明就里,却也察觉到一丝异样来:“徐大人,怎么了?”
“我……”
徐亦章有些为难的看着李相宜,而后自顾的倒弄起茶盏来:“清规可还记得,一个月前你亲自下古四都查封的官商勾结的‘一壶酒’酒楼吗?”
李相宜点头:“自然记得,这也是我任职御史台以来最大的一起官商勾结贪墨案,甚至闹出了不少人命。”
“怎么,这起案子可有何问题?”
徐亦章叹了口气,“问题倒是没有,已然封了案宗入刑部了,可,当初在追查涉事人员时,那酒楼的主人却在逃亡时不慎失踪。
后来经隐宗的查探发现他已经摔下山崖死了。”
李相宜了然:“竟然是死了。
不过也是罪有应得,他身上可背着好几条人命。”、
“坏就坏在此处,这酒楼老板是渊朝忠勇侯府的独子,忠勇侯与怀阳郡主老来得子,前几日他们得知了独子的死讯,定要虞朝给个说法。”
李相宜了然,神色不悦眉头紧锁:“所以。宫里要我出使渊朝,任由他们处置?”
徐亦章点头:“你来之前,清晨刚接到的诏谕。”
“丞相那里……还不知情。”
“不必让师兄知晓。”李相宜稍微思片刻:“劳烦徐大人替下官瞒下,只说我是正常出使。”
“好,”
徐亦章捋了把胡子:“你此番出行,怕是祸福难料。”
“无妨,只要性命不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相宜苦笑:“看来这一劫还没有过去。”
徐亦章有些担忧的看着李相宜:“当真不告诉丞相吗?”
李相宜含笑无奈的再次解释道:“多谢您的好意。
说到底,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若是一点风浪都经不起,还怎么立足朝堂呢?”
见她如此徐亦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安慰道:“渊朝风气很正,说句大不道的话,渊朝虽然至今不如咱们,可若是虞朝没有改变,那么被渊朝赶超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好,”李相宜浅笑:“那下官此行便就去探探底。”
“现下驿站安置的便是渊朝使团,待渊朝返还时照例鸿胪组建使团要随行。
也受纪王夫妇所托去瞧瞧长平公主,你们同为女眷多少方便些。”
“徐大人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李相宜不自觉的朝徐亦章身后躲了一下然后转身。
郑会劝虽然叫的是徐亦章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李相宜身上:“李副使这么快就来鸿胪了?
老夫还以为你病得很重还要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哼,老狐狸。李相宜扯起一抹假笑来:“瞧郑大人说的,我又不像您,年纪一大把了还满京城的操心,
下官如今清闲,身子骨也比您好的多,定然是不会有意偷闲。”
郑会劝有意刁难,将徐亦章晾在一旁,面色不善眼神诡诈,李相宜暗道果然是个奸臣面相。
“郑大人,您不是来找我吗?”徐亦章出口将两人岔开。
郑会劝终于从李相宜身上移开目光:“徐大人啊,既然您现在忙着,我们就下次再约,改日您上我府上来。”
“不忙啊。”徐亦章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李相宜,“啊,好好好,那我得了闲就去您府上拜访。”
郑会劝笑着颔首转身就要离去,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看向李相宜:“李副使啊,你父亲的尸身就在荒山那片乱葬岗,我特意向殿前司打听的。
看在同僚三载的情分上老夫可是破例告诉你了,你可别忘了去替你父亲收尸啊,毕竟你们家就剩下你这根独苗了。”。
“哈哈哈。”说罢这才甘心的离开徐亦章完全没想到他临走来了这么一句杀人诛心的话。
他千防万防勒令鸿胪上下不得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