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没有什么硬性规定,要求只是在一小时内观察各自分配到的动物罢了。一小时后,大家到公共休息处集合,交换各自发现的有趣事实,再进行第二轮活动,重新抽取新的动物进行观察。然而仅仅是这样松散的规则,她却已经一板一眼地在凭依笔记本的横线画出了间隔十分钟的时间记录栏,一张表格初见雏形。
我深知自己没有她的严谨,但为了不显得过于散漫,便暂且硬着头皮点开手机备忘录,以电子智慧代劳。
现在是上午十点,虽非顶峰,却也算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们最活跃的时候。红色长喙的群鸟立在交错横置的树木枯干上,头部的顿挫有些滑稽。这样看来,的确,那赤红的颜色比印象里的火烈鸟要浓郁许多。
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视野边缘移动的身影轻易便攫取了我的注意。似乎只是闲散地逛到这里,他的脚步渐慢,想稍微驻足细看似的暂时停在了不远处。不得不说,那肩上斜挎包的款式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诶?”
不由自主地,我的口中逸出声音。
“嗯?”
理所应当地,出岛的声音很快也飘了过来。
“——啊,没有。那边的人,没看错的话我好像认识……”
“……在这种地方遇见?”
同样对这种巧合感到惊奇,她跟随我的示意将目光也投向那个方向。然而,只是被赤红的鸟群吸引着注意,他留给我们的依然仅有一个金棕色的后脑勺。
“日吉——?”
冒着认错人的风险,我赌上脸面以不大的音量喊了一声。不过,对在这个时点、人潮还未彻底汹涌的动物园来说,大概也足够引起对方的注意了。
果不其然,脸上还带着诧异,他很快回头望向了这边。
“……诶?”
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反应。幸好没有赌错,我的心脏暂时落回原处。
“啊——好巧,竟然在这里遇见。我是通过包认出来的。”
“包?”
“是有点奇怪没错……”
在我犹豫期间,出于礼貌,他向出岛轻轻点了头问好。随后,预想中的疑问句才被投射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是部活。动物观察。”
我扬了扬备忘录画面仍然打开着的手机,随即又觉得说服力太差,于是擅自抓起出岛手上的笔记本向他示意。
“奇怪的社团”——我几乎已经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的情景了。我在心里花十秒勉强编织好了为社团辩护的言辞,然而,也差不多是这时才让人意识到,他的这句话并没有从任何一处传来。
似乎什么也不打算说,他只是站在原地,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是朋友吗?”
压低声音,出岛悄悄问道。
“嗯,我们初中和高中都一直同班。应该算是朋……”
另一道在此刻接近的身影暂时擦去了我的话尾。那是与早春相衬的鹅黄色——宛若某种花的花瓣,翩翩然由远处朝他的方向飘去。我的视线中留下了她发带的残影。
“我买回来了——给你一瓶,若前辈。”
“……嗯,谢谢。”
“没事的。啊,抱歉……”
似乎意识到了双双汇聚于自己方向的视线,她停下正要打开瓶盖的手,回身转向这边。
“怎么了吗?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不是——没事啦。”
我连忙摆手。
“只是恰巧在这里遇到……我和日吉是中学同学来着。”
“真的吗?那真是奇遇——”
她被春日浸透的眼眸溢出惊讶。我被那鹅黄色精巧的发带吸引住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初次见面,我叫沙罗。比若前辈低一年级。”
她向我小幅度地行礼,我便也点头回应。
“我叫千冬,初次见面。”
“请多指教——啊,你的手链好可爱。”
不知为何似乎被我的线绳手链吸引,她饶有兴趣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对我轻轻笑了笑。
“我们不打扰啦。现在再不去海洋馆排队的话……诶?”
道别的话说到一半,她的音调却转往了诧异的方向。紧接着,她一手拿着刚才买的饮料,另一手在挎包里紧急翻找起来。
“啊,糟了……我的零钱包,好像落在刚才买饮料的地方了。”
她懊悔地抚上前额,随即将包拉好,又把手中的瓶子递给日吉,向我们浅鞠一躬后丢下一句“抱歉,我先去取回来”,便小跑着沿方才来的方向离开了这里。
鹅黄色的春天暂时消散在风中。
视线中,火红的群鸟正站在高处树枝上,背景是细密的铁丝网。这些家伙究竟是何时扇着翅膀移动到上方的,我没有什么印象,也未曾记录下来。手机备忘录展示着一片窘迫的空白。
“……日吉。这是,约会吗?”
没有人说话。我只好担当起暖场的重任,像高中女生那样打趣地开启八卦。
“……”
一只手拿着两瓶饮料,他的目光从近处移开,暂时停在被忽视了好一会儿的鸟群身上。
“……我不知道。”他说。
“诶?”
“我不知道。”
不知为何,他只是重复了一遍。
一时地,我不知该接上怎样的话。就如同那时手机屏幕上没有再回复的“已读”字样——我现在的状况,差不多就是这种场景的现实具象化了吧。
“……千冬。鸟到巢里去了。”
出岛在耳畔悄悄地提醒着。我回过神来。
“啊……抱歉。我正在进行动物观察——”我向他笑道,“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所以。”
“……奇怪的社团。”他说。
在错误的时机听见了这句话。我赶紧搜寻着刚才心底编织成型的话语,然而,脑内语句支离破碎,许多字词大约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