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吧,今天他肯定坐你旁边!”
“第三天了!”
周沫看着对面挤眉弄眼做口型的冯朵,往右边扫了一眼。
距离她一米多远的邻桌对面,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清瘦男生,正夹着筷子将餐盘中细碎的小葱挑出来,一丝不苟地摆成一个正方形。
从周沫的角度来看,他挑葱的姿态很像那种武侠电影中深藏不露的高手,还是主角,在一个荒凉偏僻的小茶馆,身后尾随一批追杀通缉他的反派,只要门口有动静,他就能用手里捏着的木筷一剑封喉……
在她咬着筷子偷看他时,
他似有感应地掀起眼皮看过来,
真好看呀真好看,两个眼睛黑亮黑亮的,不大不小,不高不低,不远不近,长得正正好……
周沫眨眨眼,回以一个憨憨的微笑。
对方瞬间低头,
手上挑葱的动作明显粗暴几分。
周沫:想必是乱了心弦吧。
她在勺子的反光中,大大方方整理了下零碎的刘海。
都怪上周那家理发店老板,剪刘海本来只要十五块,非趾高气昂地跟她收二十,气得她回家自己用剪刀咔咔一顿剪,绝不让这个黑心老板挣她可爱的小钱钱。
虽然手法青涩,喜提新发型,不过没关系,区区刘海,影响不了她闭月羞花的颜值。
周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平铺展开,捏住一角沾了沾嘴角,开始小口小口地吃饭。
由于她拿勺子的姿态太过扭捏造作,看得对面冯朵快要yue出来。
她怒其不争:“你男神在,你就不能正常点?”
周沫回以一个娇羞的微笑:“讨厌。”
冯朵:……
邻桌二人,
“对面那女的我都看三天了,再看下去,我怕是得去挂眼科,不,心内科。”
坐在祁晓予身边的眼镜男痛苦地闭上眼睛,“老祁,你该不会是好这一口吧,还是我哪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惩罚我。”
“吃你的饭。”
低沉郁闷的一声回应。
“听说你最近老是去思崇楼,该不会就是去看她的吧。”
他痛心疾首,“我不能看你这么堕落下去啊。”
“啪”地一响,祁晓予冷声把筷子拍在盘侧,脸色发沉,“你还吃不吃?”
“我吃我吃。”
眼镜男咬了口鸡腿,瞥一眼对面。
那个握着勺子的狗啃刘海女生,直勾勾地盯着他,对他露出一个自信且痴迷的笑容。
他一个寒噤,鸡腿硬是咽不下去。
“我C,那眼神跟我小时候看的阴险大反派一模一样。”
保持挑葱姿势的祁晓予沉默,犹豫良久,把那句“想办法帮我追她”咽回肚子里。
——
“话说,你不觉得祁晓予最近很怪吗?”
回去路上,顶着大太阳,冯朵摸着瘦瘦尖尖的下巴琢磨,“要我说,一定是火箭班的生活太枯燥了,他要来学渣的世界找找乐趣。”
“有道理。”
周沫把草莓味的碎冰冰掰断,把头那半递给她,挑眉得意道:“所以我是他的乐趣?”
冯朵翻个白眼,“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目前真是这样。”
已经连着三天祁晓予都跟着周沫找位置吃饭了,搁谁谁不觉得蹊跷。
还有,被学校藏起来的火箭班教室,跟她们这学渣班级隔了十万八千里,平时别说顶级学霸,就是那些实验班的普通学霸也几乎不会在他们这栋楼出现。
可最近他们多次听闻走廊外有祁晓予出没的消息。
每次不是拿着一沓试卷,就是拎着两本数学题,像是去办公室问问题。面上看上去正儿八经的,谁也不看,就这么从她们班走廊直直经过,过一会上课铃快响起来的时候再逆着人流走回去。
冷着一张脸,整个人颇有点拽得二五八万的架势。
就这还引得一批批女生来这边蹲点打卡,只为一睹校草风采。
“那我该怎么办?”
周沫也摸摸下巴,不过她的下巴没有冯朵那么尖,秀气的瓜子脸,最近多长了几两肉,摸起来有些圆润。
“能怎么办,随他便呗,他们那种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发发疯没准过两天就好了。再说你又不亏,有男神白给你看,多值啊。”
“唉,这年头,有趣的灵魂也是一种负担。”
“也许是你这个发型太别致了,看着很解压。”
“你是说我的美丽动人心魂?”
“不,一看你顶着它出门,就能让人理解勇气的意义。”
——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中午还艳阳高照,下午一节语文课的时间天就黑下来。
暴雷声中,天地被雨水浇得一塌糊涂。
晚上放学,
刚睡醒没多久的周沫把作业胡乱塞进桌子,背着她空空如也的书包打算蹭冯朵的伞一起出校门。
“是时候展现我的实力了。”
冯朵抖开她那把精致的小白伞,灯光下,纯白珠光布透出微光,八根银色伞骨闪闪发亮,一看就是高档货。
“是是是,多亏有你,冯大小姐。”
周沫谄媚地挽住她的胳膊,“老奴都是享了您的福。”
二人戏精上身,在没剩几个人的偌大教室中发出“呵呵呵”的狞笑。
一只手轻叩深蓝色的前门,
“周沫。”
清醇的声音在空气中微晃。
一个肩宽腿长、身形高瘦的男生站在光影交界处。
他校服里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帽子盖在头上,一手插兜,小臂间夹着一把墨蓝色折叠伞。
门上那道周沫总是踮脚擦不掉的陈年旧痕,被他轻松越过,只到他的耳朵。
来人不耐地抬腕看了下表。
“距离放学过去了十七分钟零二十六秒,你的效率还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