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晓予提到周沫妈后,
周沫看起来无动于衷,在对面抓起一把芹菜,面无表情地放进推车。
“你芹菜过敏。”
她又高冷地把芹菜放回去。
“我不想见她,下次别说这种话了。”
说完推着小车走人,马尾辫高高甩起来,双腿飒飒生风。
去收银台结账,
本来周沫没想和祁晓予抢着付钱,
但是烫着卷头的收银员扫商品码时,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姑娘,真是好福气呦!”
那意思就像祁晓予是她什么人似的。
周沫一把推过按手机的祁晓予,自己亮出付款码。
回去路上,她为自己一时冲动损失的三百大洋迎风流泪。
到家时,门口楼道里堆了三个灰色行李箱,两个黑色手提包,还有一袋不知道装着什么玩意的超大纸袋。
上面的logo周沫看不懂,不过看这些东西的质感,就一定不可能属于她。
“你把什么东西送过来了?”
她回头,质问身后拎着大包小包上楼梯的祁晓予。
“不是说租房子?我叫了同城快递把我的东西运过来。”
新头盔还戴在头上的祁晓予抬头对她露出一个无辜的笑,被压乱的刘海下,眼神明亮,目光中的期待就像在发射爱心光波,将站在门口的周沫一击命中。
“什么时候快递还能上门收拾行李了?”周沫咳咳两声。
这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样子,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
“我临走收拾的。”
他很坦诚,“我爸妈不要我。”
怎么又提到这茬了?
眼见他垂下头,周沫转身把钥匙插进门里,“行了行了,先租你一个月。先说好,不管你住不住满,一个月的租金我可不会退你。”
刚进门,周沫的手机就接到信息提示。
银行卡到账25000。
“???”
“等等!”她看着那一串数字,按住祁晓予推进门的半人高的行李箱,“你是不是多打了一个零?”
“先交一年的。水电费回头我再补你。”
“不是,你这样你爸妈知道吗?”
这钱转过来,怕是睡觉都得梦见别人拿着砍刀追她还钱!
祁晓予挑眉。
他将纸袋中的瓶瓶罐罐一一拿出来放在客厅茶几上,“我从家里顺了点没拆封的护肤品,一个人用不完,你要不要来挑一挑。”
一溜面膜精华全是大牌。
没有女生抵得住这样的诱惑。
周沫冒着星星眼,故作矜持地拒绝,“不用,我自己有……”
“我知道你有,主要是打包的时候拿多了。”
祁晓予索性直接把剩下的连袋子一并放进她怀里,拍了拍手,“你送人也行。”
“那,那好吧。”
周沫乐得嘴角都要翘上天。
这下她怎么看祁晓予怎么顺眼,
中午他拎起早上买的肉菜去厨房时,
她连忙上前,
“我来我来我来。”
苍天诶,哪有让财神爷干活的道理。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别人做饭我不放心。”
祁晓予把围裙从她手里拿回来,倒是很自在的模样,用他那弹钢琴、写试卷的纤纤长指揭开锅盖。
“别!”
锅里是不知道冷了多久的炒饭。
最下面的米饭焦得发黑,一粒一粒坚硬地贴在锅底,随着锅盖掀起的摇晃而发出“刺啦”声。
“……”
“我自己来就好。”
周沫把锅盖从他手里拿过放在一边,尴尬地哈哈笑,“我怕你不熟悉厨房,伤了你多不好。”
“还有什么比你做的饭杀伤力更大吗?”
周沫第一次无言以对。
……
捧着那碗鲜美的云菇肉片汤,小心吹开尝了一口后,
拿着汤勺的祁晓予在周沫心里直接荣升厨神级别。
“超好喝!”
周沫只差没跳起来,
“你也尝尝,快快快!”
她重新拿出碗,让他也给自己盛一碗。
祁晓予笑着抿了一口,眉眼在升腾的蒸汽中变得温柔,“哪有这么夸张,你以前总说汤太淡。”
“谁说淡呀,”周沫眉飞色舞,“这不刚刚好!”
“实在看不出来,你这人除了成绩好,家世好,做饭也有一手。还挺全能的。”
靠着祁晓予那深藏不露的优秀厨技,
周沫吃到了除康姨以外的家常又幸福的午饭。
吃饭时,
祁晓予跟她聊天,
状似无意地说他那因为继子的光芒而对他越发严苛的父亲,只顾着和父亲撕破脸争夺公司市场份额而忘记他的存在的母亲,以及那位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对他从未有过笑脸的继母。还有一些让他难以接受的背叛,将他背刺逐出公司商战。
他说得太真情实感,
刘海下冷冽又黯淡的目光似乎真的有无数双手在将他揉碎。
周沫静静举着筷子,
默默想精神分裂症真是世界上一大可怕的疾病。
她起身越过餐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革命战友似的说:“没事,你还有我。”
这是一句从哪看的安慰人的万能术语,出处她早忘记了,不过看起来很有效果。
因为祁晓予抬头看她,眼中刚才冷意退却,化为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忧郁。
他就这么看着她,
两个人在飘着汤菜和米香味的餐桌上对视。
在周沫以为他不会说什么,打算坐回去时,
祁晓予抬手拨弄了一下她额前的刘海,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容,
“周沫,你刘海留长些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