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事即使没有老人叮嘱，他也很上心，就是因为那里是他血缘上的亲戚。更别提对于路辰周了，冯彩琴自己心里也清楚，路明对自己再好，她也永远排在路辰周的后面。
路明说：“茜茜是个好孩子，你又是她妈妈，想过来就过来，家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总不能让孩子一个人过年。怎么不早说，两个孩子同一班飞机，下了飞机正好一起回来。”
冯彩琴说：“这事我之前也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还是郭成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才晓得的。”
她总觉得女儿对自己有些不冷不热。冯彩琴不知道怎么形容，明明每次她去找女儿时，女儿对她还是一如往常的亲热，看不出有丝毫怨怼，可是凑够离婚后，女儿从来没主动找过自己这事也是事实。就像这个春节郭成不回来，女儿肯定早就知道了，但是自己每两天给她打个电话，也没听她提起。
她到底还是关心女儿，潦草吃完了饭，就去客厅打电话。
路辰周吃着饭，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你爸回不来......接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你自己怎么过.......哪能天天吃外卖......春节有外卖吗.......你自己做？你会做什么饭？.......减肥，减什么肥，你就够瘦的了，人还是得有点肉才健康......小区怎么安全了，安全是家里有大人，就你自己在怎么会安全？.......”
冯彩琴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
路辰周看她估计没什么结果，也不想听了，结果一收心发现眼前又多了一碗饭，肚子还有点撑。
霞姐心疼地看着他：“看来在学校真是吃不好，才会回家吃了两碗饭都吃不饱。”
路辰周：.......
大意了。
冯彩琴收了线回来，心里还是不舒服，忍不住跟路明抱怨：“茜茜她就是不跟我亲，她爸爸不回来，她也不肯来。不说别的就暑假的时候，她爸爸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后面那一个多月她去打工也不肯过来。”
路明安慰她：“高考后想出去体验体验生活也是有的，你也别想太多，现在的孩子都渴望独立，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
“那她这次干嘛不回来？”冯彩琴问。
“可能是怕麻烦你吧。”路明找了理由，“你要是真不放心，干脆直接去把她接过来，你都到家门口了，她还能不上车啊？”
冯彩琴心动了，哪有让女儿孤零零一个人过年的道理。
“行，那明天上午我过去。”
路明看了眼低头不做声，慢慢扒第三碗饭的儿子，对冯彩琴说：“还不如现在去，或许行李箱还没打开呢，正好省得收拾。”又转头对儿子说，“辰周，你跟着一起过去，帮忙拿拿东西。”
郭茜梵住在旧城区，距离不算太远，只是路上堵的厉害，一个半小时才走到她楼下。
车子停好，冯彩琴才给郭茜梵打电话，结果就是关机的状态，本来冯彩琴还觉得郭茜梵这么大的人，自己在家里呆一晚没什么，结果手机一关机她心里也开始忐忑了，手机几乎是年轻人的命，郭茜梵除了高中上学的时候，其他时候可没出现过这情况。
郭家在二楼，抬眼看过去吗，窗帘没拉上，却黑漆漆地没有一点光亮。
——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
冯彩琴还是不死心，上去敲了敲门，路辰周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出乎意料地，也让人庆幸的是，门开了。
郭茜梵穿着睡衣，站在门后面。
冯彩琴忐忑的心放下，皱着眉问她：“茜茜你怎么回事？手机关机，家里也不开个灯？！就算不想跟我回去住，也不能这么任性，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出事！”
她刚才的担心化作怒火，问的很急。
让这时从房间里出来的另一个人，有些尴尬。
陆旭撞上了台风眼，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殊不知，冯彩琴比他还不自在。
不开灯的房间，一对十八九岁的男孩女孩，能做些什么呢。
这么一想，为什么关机好像也有原因了。
冯彩琴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这个年纪就是她和路明恋爱的大小，立时明白了过来，也尴尬起来。作为母亲，她这会应该说些什么，可是缺失的那几年陪伴，女儿对她的若即若离，而且她从心里也没觉得这事有多严重，只要女儿不受到伤害就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四个人都那么站在那里，都没有说话。
外面的月光和路灯透过窗射进来，让每个人的面容轮廓清晰可见。
陆旭和冯彩琴各有各的不自在，郭茜梵也不吭声。
路辰周一贯散漫的表情收了起来，身体也难得站得笔直，整个人紧绷地厉害，他紧紧盯着郭茜梵，眼神比外面的冬夜更黑更冷，就那么盯了她一会儿，他喉结滚了滚，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