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虐风饕，伏月宗里里外外一片银白。
惩月殿屋顶堆积的雪块滑落，瞬间摔得粉碎，散落在四处。
一月前，昔日六界第一剑修、如今魔族之主叶知妤被六宗联合擒获，羁押在伏月宗地牢之中。
今日正是给她定罪的日子。
殿内气氛有些僵持，修为稍浅的弟子撑不住宗门长老无意间释放出的威压，四处张望，想寻个由头走出殿外透透气。
大殿上，叶知妤盘腿坐在中央，被关在地牢月余使得她有些消瘦，衣裳松松垮垮的裹在身上，露出布满鞭痕的皮肤，但随即被纤细的手拢上。
她的四周被五道阵法环绕，阵线互相交织，密密麻麻，如蛛网密不可分的缠结在一起，无论如何也难以叫人破开。
她抬起头，透过阵线缝隙，直视大殿高堂悬挂着“秉公正义”的四字牌匾，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出嗤笑。
“叶知妤，你可知罪！”端坐于审案桌前的洛乌冷叱，声音中都带着没有察觉的恨意。
叶知妤眼珠动了动，冰冷的视线从洛乌脸上慢慢划过。
洛乌苍老了不少，修行之人本该衰老的极为缓慢，如今短短几年，他便已露出油尽灯枯之态。
叶知妤懒得去猜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对上洛乌那双浑浊的双目，继而垂下眼帘，淡淡道：“我应知什么罪？”
大殿上惊了一瞬，洛乌嘴角微颤，余光瞥见其他宗门前来共审的长老，指着叶知妤怒呵：“归云宗二十一名弟子死于你之手，伏月宗四十五名弟子殁于你剑下，离经叛道，残害同门之罪，你胆敢不认！”
叶知妤心里腾起一丝怒意，她杀的这六十六个人，哪个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他们在人仙两界搜罗长相良善、身材姣好的女子，哄骗她们成为自己的囚奴，日日夜夜都要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欺辱。若是那些女子不愿，他们便直接用强，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子遭此毒手。
这六十六人私下发展成盟，甚至还给他们的行动取了个“满花君子”的名号。
现在想来，她只觉得自己当初应该做得更加隐蔽些，别让这些人抓到把柄。
叶知妤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声音铿锵有力：“不认，他们该死。”
惩月殿内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持，高堂之上的五人看着她的目光又憎恶也有惋惜。
谁能想到，天生剑心的奇才，会成为一代魔头，沦落到即将身死道消的地步。
惊堂木砸在案桌上的声音巨大，案桌上震碎丝丝裂痕。
不少随着四宗长老同来的弟子心下一颤，偷偷朝洛乌望去，洛乌坐在高堂之上，双手飞快结印，一道含着强大法力的蓝光朝阵线上打去。
阵线与心脉相连，打在阵线上的法力让叶知妤痛苦万分，心脏如同被撕裂般的痛。她捂着胸口猛吐出一口血，浸染了身上的白衣，如同一朵折断了枝干的花，下一秒就要凋落。
“你若是认罪，我便给你个痛快。”洛乌缓缓道，“你也不想日日尝受这穿心之苦吧。”
叶知妤抬手抹去嘴边的污血，双眸死死地盯着牌匾下的洛乌，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洛乌冷呵，抬手又是一道灵气打在囚住叶知妤的阵线上：“孽障！你屠杀成性，竟还不认罪！我伏月宗何时出过你这魔头！”
阵法威压增加了许多，压得叶知妤有些喘不过气，双手吃力地撑着，跪伏在地上。
她蓬头散发，额间莲花魔纹若隐若现，满目猩红，苍白的脸上因伤口的疼痛而变得扭曲。
叶知妤呼吸急促，痛苦地闭上双眼。
“洛乌师叔，不必如此动怒。”声音婉转，回响在大殿之上，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秦舒瑶朝洛乌福身，轻含笑意：“叶知妤已是穷途末路，不如交由我来审讯，我也算是她的好友，自然能让她认罪。”
洛乌皱着眉，撇了一眼秦舒瑶，尔后点了点头，他耗费的灵气颇多，趁此机会他也好修整一番，“那便烦扰舒瑶了。”
秦舒瑶轻轻收拢自己衣束，走站在大阵前，与叶知妤一阵之隔。秦舒瑶伸出双手，穿过阵线，染满蔻丹的五指狠狠掐住叶知妤的双颊，另一只手点在叶知妤额间的莲花魔纹，声音带着些蛊人的温柔：“知妤，现在认罪，还来得及给你减轻刑罚。”
叶知妤忍住颊间的痛意，眼神坚定的盯着秦舒瑶看不清情绪的双眸，怔愣一瞬，试图劝说：“入魔又如何？除了神界，这六界做的恶，哪里同魔不一样？舒瑶，你向来明事理，你不该同他们站在一块。”
秦舒瑶松手，狭长的双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蔑视，冷冷开口：“我不同你争辩，知妤，你不认罪又如何，可你入魔是事实，杀害仙门弟子也是事实。按照伏月宗律令，身怀天生剑心的弟子若是入魔，要锁入镇魔塔永世不得轮回，这条规矩还是你自己所设下的。”
“只是……”秦舒瑶话锋一转，食指戳在叶知妤胸前，感受到叶知妤胸口空荡荡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故作惊讶般发出质疑：“为何你的天生剑心却在今日不见了？莫不是为了逃避苛责，提前叫人剜了去？”
天生剑心。
叶知妤露出疑惑，不是她求自己要用天生剑心，给她的姑姑治病吗？
一命抵一命，她看在秦舒瑶帮她给兄长报仇的份上，活生生将自己的天生剑心徒手剖出，亲手交给了秦舒瑶。
秦舒瑶胸腔的心跳砰砰作响，她听得一清二楚，熟悉的律动让她心里猛地一坠。
“书瑶，我的天生剑心，为什么在你身上？”
风雪灌入大殿，直接将殿门吹开，冷风灌进来，这句话如同水入油锅，一下子沸腾开来。
大殿内变得吵闹，秦舒瑶感受到向她投来的目光，脸色倏地铁青。
“舒瑶从出生便天放异色，呈祥瑞之兆。天生剑心自是从母胎里带着的。只不过是舒瑶父亲怕宣扬此事引来祸端，才没有告知天下，何来舒瑶的剑心是你的一说？”洛乌的声音从惩月殿高处传来，逐渐平息了大殿上突然的骚乱。
“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为何要这样污蔑我？明明…明明是你自己为了成为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