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做羽曦,可是除了阿妈,谁都没有这样叫过我。小时候呢,父王很忙,总是看不见他,连阿妈也看不见他。阿妈陪着我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抹泪,我就问阿妈是不是不开心啊。那个时候,我真是个傻瓜。阿妈哭了,肯定是因为难过啊。可是,我这么天真地问她,她就会笑,她笑起来了,我就不担心她不开心了。阿妈爱上了一个眼里没有她的男人,即使她死掉了,父王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嫁一个爱我的人。
阿妈过世以后,皇帝伯伯就赐封我为“公主”。没有了阿妈温柔的约束,我便开始放肆胡闹,可惜都引不起父王的注意。除了有一次我偷跑出王府,一个人翻进了轩月阁的院子里。
我在院子里碰见了一位好漂亮的姐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我就很畏惧她可是又想靠近她。姐姐看见了我,温柔地问我:“小妹妹,你是不是叫羽曦呢?”我点了点头,乖巧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姐姐弹奏的琴声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可是都是听着听着就要我哭鼻子的。
我就问她:“姐姐,为什么你的琴声都这么悲伤呢?”她说:“因为姐姐在思念心爱的人啊。”我又问她:“那姐姐你思念的人爱不爱你呢?”她说:“他很爱很爱我,只是命运现在将我们分开了。总有一天,我们会重逢的。”我继续问她:“可是姐姐,你怎么确定他爱你呢?”她莞尔说道:“因为我是月神呀,我拥有预言的能力。”
我连忙问她:“月神姐姐,会不会有人爱我呀?”
她说:“羽曦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你的。”可是,这个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那个时候虽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懂阿妈对父王的感情。于是我又问:“姐姐,我想知道会不会有爱我的人,而我也爱他。就像姐姐和姐姐思念的人一样。”
她轻轻地抚摸了我的头,说道:“羽曦,你还小。”
“羽曦才不小呢。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嘛。”
“会有的。”
我惊喜地问道:“他是谁?”
“第一个让你哭泣的男人。”
我嘟着嘴问她:“为什么爱还会让我哭?”
“因为喜欢的笑容只会留在脸上,而最真挚的爱意必然是流在心底。”
“那他在哪里?”
“他在一个很遥远的安静地方。”
我又问她:“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
那日我从轩月阁离开回府,父王破天荒地发怒,并关了我的禁闭。若不是姑姑求情,我都不知道父王要关我多久。父王除了凶我以外,一点都不懂得爱。之后我便经常去姑姑那里,姑姑就会给我讲故事。姑姑讲的最多的就是晴公主的故事了,她说她是多么羡慕晴公主。我也羡慕晴公主,她可以跑出皇城,她可以去江湖上浪迹,还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姑姑也有喜欢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有一次,我见姑姑一个人安静地仰望着天空,那表情像极了阿妈和月神姐姐。我就问姑姑:“姑姑,你是不是在想念心爱的人啊?”姑姑微笑着问我:“槐月为什么这么想呢?”
“姑姑思念的时候跟阿妈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我很失落地说,“可是,父王似乎都不把阿妈放在心上。不知道为什么阿妈还那么爱着父王?”
姑姑就摸着我的头发说道:“槐月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我那天缠着姑姑问她,我长大了会懂什么。姑姑不愿意告诉我,她说我终会懂的。
我终于醒了过来,在最深处的梦里,絮絮叨叨都是公主的话。原以为是和公主共赴黄泉路上她的独白,醒来才知道是一次深沉的梦境。大多数破碎的梦境醒来后,都会忘记一切。然而我却把她的话记得那么清晰,就好像贴在我耳边轻轻述说一样,尤其是她的名字。
在跌落悬崖时最后的画面莫过于许少龙杵着棒子跪在崖边的呐喊,之后便是我紧紧地抱住公主跌落悬崖。她一直叫痛,殊不知我才是如上刀山的人。我已经忘去我到底撞到了多少棵树,碰到多少岩石,那疼痛到麻木留下的信念竟然是保护我怀里的人。
我以为我会死,然而并没有。睁开眼看着公主发着呆坐在我身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已经变得红肿。我看着她的消瘦,一时心里难过忘记了她公主的身份,竟艰难举起手抚摸她憔悴的脸。她下意识地双手握住我的手掌,才惊地发现我醒过来。她死死地抱住我,一时泪如泉涌。
过了一会儿,我才感觉她睡过去了。我侧脸看看周围,才发现我和她呆在一个很浅的山洞里面,仅仅能够遮风挡雨。山洞外此时正是星光漫天,朦胧的星光落在这幽深的山涧中。夜里,山里的虫鸣此起彼伏,我听着这自然的歌子,也忍不住倦意睡去了。
一夜过去,公主还未醒来,娇生惯养的她想来也没有受过这般罪。见她睡的如此香甜,我也不敢随便乱动,生怕她突然被我惊醒。
清晨的阳光穿过她的头发,影子在风间摇晃。轻雾笼罩的山林里鸟雀吱吱叫着,把世界描绘的如此美丽。闻着公主身上淡淡的香味,我的心神难以宁静下来,就好像明月下澎湃的海平面。我把脸偏向一侧,不一会儿我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响了,怎么也控制不了。
公主终于醒了,惺忪的睡眼睁开看着我的眼睛;突然间她便红透了脸,连忙站起来跑出山洞。我这才得以动一下我僵硬的身体,可我也想不到我竟然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直起身子,而我已经痛得满额冷汗。我检查了下自己的身子,发现全身除了伤口便是瘀痕,甚至我脸上也被岩石擦了几处痕迹。
我这才蹒跚走出这浅浅的山洞,公主已经去山涧边洗好脸过来了。看着她尚安好,我的心里便流过一阵暖意。我对她莞尔一笑,然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擦肩而过。
我也走到山涧边,蓝幽幽的溪水极其冰冷。我也该将身体洗一下,否则伤口愈合会大受阻碍。虽然已是春末夏初,气候已经比较温暖,衣衫单薄也无差。不过我的衣衫在跌落悬崖的时候被刮得支离破碎,显然在公主面前是极其不雅的。我清洗完伤口瘀痕之后,便在山涧旁为这衣服发了一会儿愁。
不料,公主却等不及跑来寻我,一见我赤身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