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
傅慎桃花眼微眯，从上到下打量着给他们端酒的少年。
“新来的？”
少年没作声，轻轻点了点头。
旁边有朋友调笑：“看上去挺纯的，傅少爷这是看中了？”
傅慎笑了笑，虽然他洁身自好，从未真的碰过别人，但他不介意这种略荤的玩笑。
但少年一句话却让包间气氛冷了下来。
“……我只卖酒。”
气氛诡异的沉默。
有人小声说：“不识好歹，活该只当个服务员。”
傅慎表面还是笑着，但实则眼里仿佛淬了寒冰。
他把玩着酒杯：“没有凌依的家世，但有凌依的脾气，你这服务员还怪有本事的。”
声音一顿：“恰好占了所有我讨厌的特质。”
正想做些什么。
忽然，“吱呀”一声。
包厢的房门被人打开。
傅慎眉头微皱，不明白是谁这么没眼色，坏了他的好事。
可看见来人的眉眼，他却没忍住一怔。
纤瘦但不失力量感的身材，细腻挑不出毛病的肌肤。
黑如鸦羽的眼睫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旁边有人惊呼出声：“凌、凌少？您怎么来了？”
凌依歪头看他，又看向傅慎。
“来找未婚夫。”
傅慎回过神来，不明白凌依为什么比记忆中好看了一些。
但回忆起这人的性子，他还是忍不住蹙眉。
圈子里谁人不知，凌依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这般粘人，倒还真是让他苦恼。
他想到这，桃花眼中流露轻蔑。
站起身子，叼了根烟，故意在对方面前吞云吐雾。
呛人的气味被喷了满脸。
这让凌依觉察到了生理上的难受。
他面无表情看着傅慎，眼光如同看跳梁小丑。
傅慎笑：“凌少，你还真是自降身价。”
追了傅慎那么多年，却还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到这来自讨苦吃。
这可不就是自降身价吗？
周围人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窃笑，显然都明白了傅慎的意思。
但是001作为仿生人，他听不懂。
正相反，他根据博士之前的教导，一板一眼的回答：
“根据人类伦理，你是我的未婚夫，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傅慎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
虽然凌依照这次表达不满的方式照以往不大一样，却让他笑的更加大声。
“凌依，咱们只是订下婚约，我随时可以找你爸妈解除——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狠角色了？”
“告诉你，不光现在你管不了我，就算真结婚了，你也管不了了。接受得了就闭嘴，接受不来就滚——”
没等说完，傅慎忽然闭了嘴。
他看见一个酒瓶直冲他的头来，连忙拉了别人来挡。
“啪”！
响声落下。
橙黄色的酒水四溅而出，打在傅慎的脸上。
而旁边被拉来的服务员直挺挺受了这一击，已经流出鲜血。
靠！
来真的！
001活动了下手腕，可能是由于某些限制，他在这个世界的活动并不像之前那样灵活。
不过也不碍事，趁着傅慎愣神，他又抄起桌子上的酒瓶，梅开二度。
傅慎眼前一闪，看见了四溅的酒水，橙色交织着血色，像一朵盛开的花。
周围人像被按了暂停键，沉默的落针可闻。
等到看见几近昏死的傅慎，嗓子像被捏住一般，发出刺耳的尖叫。
“快！快拨120！”
周遭一片混乱。
001却丝毫觉察不到。
他不会害怕，当然无法理解这群慌张的人类。
按照博士的教导，他教训了有婚约还沾花惹草的傅慎，这并不是什么错误。
但同时他必须承认，他的行事有一点纰漏。
目光移向刚刚误伤到的服务员。
服务员生了一张好脸，面容俊良，棱角分明，带着独属于青年的锐气。
哪怕头已经破了，他却不吭声，抿着唇忍耐，整个人与包间内乌烟瘴气的氛围格格不入。
好像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其他人都被001那一击吓到，对他的话短暂的言听计从。
因此在他把服务员带出去的时候，也没人有意见。
或者说是不敢有意见。
走出房门，在廊道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对方脸色苍白。
001皱了皱眉。
博士曾说，因果相依。
既然对方的伤因他而来，他便理应承担造就的果。
001和这人对视，对方极快低下了头。
但他却浑然不在意。
一张支票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塞进服务生的口袋。
“一百万的支票，拿去看伤。”
服务员愣住。
白枭是在这里兼职的学生，之前也不是没遇到客人耍酒疯伤人的事，但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这样大额的赔偿。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
每个细节都极致荣华，看起来是个挥金如土的少爷。
……和他是彻底的，两个世界的人。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对方。
对方的眼睛是异常淡漠的黑。
看白枭没说话，001冷声道：“不够？”
白枭将口袋里的支票掏出：“……我的伤势用不了这么多钱。”
001没伸手。
他当然知道去医院用不了这么多钱，多给只是想减少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