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汝彻底怔住了。
被拉进怀里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听到裴成蹊这句话的时候,甚至疑心,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前世。
还是说,一切都是她一时错乱产生的幻觉?
裴彦钧还是死了,也没有和她两心相印,她和裴成蹊之间还是发生了那些事。
不然这一世的二公子,何至于这样?
不不不,这当然不可能是前世,前世的她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在明萱院被王妃立规矩才对。
“你放开我……”反应过来后,她立即推开他,“二哥,你放开我,若是被别人看见了……”
“你怕被别人看见?”裴成蹊的声音低沉,“怕他们说什么?说我和你是奸夫淫妇?”
明明,从一开始是他最先遇见了她,也是他亲自把她迎进了王府。
却只能是奸夫淫妇。
就算裴彦钧死了,也不得见天日。
嘴里这么说,他还是带着她走进了更深更隐蔽的山石洞里,避开人的耳目,胸腔内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好像生出了某种类似偷情般的刺激和快感来。
“唔……”温玉汝想要挣扎,双手却被她死死抓住,侧过头去却被更激烈地追了上来。
“玉汝……”吻是滚烫的,落在耳边的呓语却这样悲伤,冰凉咸涩的液体,打在脸颊上,都是她不能经受的重量。
冲动之后,他才略微放开她,捏着她的两肩,逼问道:
“温玉汝,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么久了,你当真没有察觉出来我的心意吗?”
静心堂里每一次暗流涌动的对视,祠堂里倒在她怀里时依恋地抓紧他衣袖的手,身中催情散的那天犹犹豫豫地回应,还有乞巧节那天,答应他的邀约……
他的挣扎,她真得没有察觉到半分吗?
温玉汝的发丝凌乱,好容易才稳下了心神:“察觉到了,又如何呢?二哥。”
一声“二哥”,犹如冷水灌顶。
她的嘴唇嫣红,身上还沾染了自己的气息,神色却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温玉汝当然察觉到了,何况就裴彦钧那个醋劲,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时不时地刺一句裴成蹊的不怀好意。只是她以为,是自己心里有鬼,因为前世的事情,所以面对二公子的时候,到底有着不一般的情绪,格外敏感。
况且那些暧昧,到底没有真正地点破,裴成蹊也没有逾矩,那她不装傻还能怎么办?难道此地无银地主动去和裴成蹊说,你我以后还是别说话了?或者好端端地跟对方说“我心里有了裴彦钧”?
这也太一言难尽了。
何况她以为自己的以礼相待,和裴彦钧的亲密,已经够明显了。
“玉汝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二哥心中记挂。”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但是,我已经是世子的妻子,和他互许终身,断不敢有此灭绝人伦的念头,更不愿意看到你们兄弟因为我而伤了情谊。
二哥这样,是想让玉汝万劫不复吗?”
“……”裴成蹊的手颓然地松开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隐隐约约有所察觉,但是不敢确定。”温玉汝低着头轻声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裴成蹊喃喃重复,“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多是多年以前护国寺的点茶湖畔,惊鸿一瞥,我怎么就会走火入魔?”
点茶湖畔?温玉汝疑惑地望向他。
太久远的记忆了,她好一会儿才又记起来,自己十六岁以前的时候,常常去护国寺里帮笃行大师采药洗药贴补家用,而点茶湖,就是 那个时候她常去的地方。
难道那个时候,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裴成蹊就已经和自己有了一面之缘?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三魂六魄就丢了一半,还以为自己是误入瑶池,想要靠近,又怕唐突……”
匆匆一别,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自己的弟妹,再给自己敬茶。
温玉汝盯着他失魂落魄的脸,恍惚间想到了前世,他们俩一刀两断的时候。
那时候裴彦钧已经去世两年多,她自觉和裴成蹊越陷越深,怕是在行一步真要做下错事。
而容侧妃到底也还是发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非同寻常。
“你放过他吧,玉汝。”
向来明艳高贵不可一世的容侧妃,苦苦哀求着她,“玉汝,你该明白的,你该明白的啊!你们是不可能的——他怎么能娶你呢?他怎么能——世人会把他的脊梁骨都戳碎的啊!”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何况又是这种艳情丑闻呢?裴成蹊一介文人,若是传了出去,立身扬名之本,都会毁于一旦。
“本妃跪下来求你了!玉汝,你若是心里真的有他——就放过他吧!”
那一天应当刚下了雨,湿润得很,像是情人的眼眸,裴成蹊近日差事做得很好,被上官上奏表彰,吏部下了令,要给他升迁。他被自己的同僚兄弟们拉着,难得喝了许多酒。
回去之后,他又一次让司墨路过景和院,在窗棂放了一枝杏花。
绯红娇润的花瓣,犹如女子的朱唇。他情动心旌,见她来赴约,便忍不住拉了她的手。
“玉汝,我们把这件事告诉母妃,好不好?”裴成蹊道,“这件事我已经想了许久,并不是没有不能下手的地方。如今皇帝那边已经淡忘了你的事情,王妃和楚兰襟这般对待你,又何必再担着这个身份受罪呢?”
温玉汝静静地注视着他:“成蹊,你是想让我,放弃这个身份吗?”
“是啊,我们先说服了母妃,然后用假死之法离开了王府,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和过去一刀两断。”裴成蹊温柔地抱着她,语气里都是对未来的畅想,"吏部的意思是想让我调任,我去走动走动,让他们调派我离京,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玉汝,跟我走吧,我们抛开京城的这些束缚,天大地大,不好吗?
没有人知道你曾经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你是裴彦钧的妻子,没有人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