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医那里回来，楚兰襟就把桌子上的茶盏给砸了。
喜梅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能听从她的安排，把府医上的药洗去了，又拿出了胭脂盒子，在她脸上的伤痕上多添一些颜色，让它看上去更加严重一些。
做这些事情楚兰襟也算熟门熟路了，以前在宁王府的时候，老太妃不怎么管这些孙女儿辈们中的事情，有王妃在，裴瑶期连她几个姐姐都不看在眼里，何况是她这个投靠而来的表姐？因此没少给她气受，虽然有表哥护着自己，但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楚兰襟也不敢事事都去找他，因此不得已使一些自己擅长的手段，来趋利避害。
也是因为喜梅会这些东西，她才会格外器重她。
望着镜子里愈发可怜的一张脸，楚兰襟这才满意下来：“你去笑厨房，让人准备一些王爷平日里省喜欢吃的东西。”
“是，娘娘！”
夜里，裴斯睿果然来了楚兰襟这里，身上还带了一阵酒气。只是他的情绪并不好，浑身都像是笼罩着乌云。
谢修时和裴彦钧这两个死对头，只怕真是老天爷专门派来克他的！
温怀济跟他的这么些年，做事也还算得力，不然他也不会看得上他这么一个没有根基的小小侍郎，他那个继室，虽然出身低微，但赚银子的头脑还是有的。这几年沈氏赚得盆满钵满，给自己的孝敬也没落下。
里面一些有油腻的地方，他都安排了户部和将作监的人上下打点。这么久了，按理也不会出问题。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谁的身上是完全干净的呢？彼此之间自然要互相看顾着。
可偏偏被谢修时的人抓住了把柄，那个白戈桥的事情里，查出了他手底下几个人的影子，顺藤摸瓜，查到了沈氏的其他单子上面去了。里面似乎还有徐氏的人出手，把沈氏在汴州的事情，捅到了皇帝那里。
沈氏这颗子，必须拔了。
今日他唤来了温怀济，好生密谈了一番。
这个不死心的老东西，居然还想巴望着他能出手，把沈氏这群做事情不干净的废物捞出来？
他先想想怎么把自己撇干净吧！
“温大人，你也是官场上的老人了，有些事情不需要本王提醒，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他拍了拍温怀济的肩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年中川杭氏的根基，不比沈氏要深得多？温大人尚且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怎么现在反而糊涂了？”
温怀济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
沈氏可以有很多个，壁虎断了的尾巴还能再长出来，但若是这件事彻底脱不开，让陛下查到了更多的事情，他自己的乌纱帽甚至项上人头都会保不住，到时候还说什么银子？
沉默了许久，他深深一礼，语气变得坚决：“多谢王爷提点，下官明白了。”
“哼，你若真要谢，不如想想怎么和你那个大女儿套套近乎吧，现成的人脉用不了。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温怀济的脸色犹如黄土：“王爷，玉汝和下官虽是父女，可是——可那个逆女现在眼里哪里还有我？”
“本王知道你们之间没有感情。”若是有感情，温怀济当初也不会把这个女儿卖给了宁王府，“但没有感情，还有利益。你真出了什么事，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面子上做得太说不过去，外人又会怎么看她？
裴斯睿提醒道：“说起来，虽然本王没有细问，但猜也能猜得出来，你和她的父女情谊如此有限，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令夫人的原因。现在，重归于好的机会不就在眼前吗？”
温怀济想到沈氏给这几年给自己赚来的银子，还有沈韵儿这么多年的陪伴，心里有一些犹豫，道：“下官会好生考量的。”
裴斯睿见似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蹙着眉头，心情烦躁地离开了。
进了后院，听了小厮的话，这才意识到，今天正好要去的是楚兰襟的院子。
哼，她那个好表哥和他的好兄弟给自己使了这么大一个绊子，他不得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好好地补偿补偿？
谁知道一进了院子，却见楚兰襟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盛装打扮着亲自来迎接自己，反而是留在屋内，就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侧妃娘娘呢？”
喜梅按照之前合计的那样，先红了眼眶，吞吞吐吐道：“侧妃娘娘她……她有心好生侍奉王爷，只是今日出了意外，怕自己的容貌有损，惊扰了王爷，反而让您不愉。”
裴斯睿狐疑：“容貌有损？发生了什么？兰襟受了伤？”
“奴婢……不敢说。”
裴斯睿不耐烦地打量了她一眼，拂袖进了门，便看到楚兰襟背对着自己，正用帕子擦着什么。
“兰襟？”
她似乎受了一惊，闻言立刻跪拜行礼，身姿袅娜，只是依旧用帕子遮着自己的脸。
“妾身拜见殿下！”
"你的脸怎么了？"裴斯睿盯着她的脸，忽而伸出手就要拿开那帕子。
“殿下——”楚兰襟泣不成声，“还请殿下先赦免了妾身仪容不端之罪，污了您的眼睛。”
“免了，你把手放下，别让本王再说第二遍。”裴斯睿的语气已经有些冷漠了。
楚兰襟自觉不能太过，这才抽抽搭搭地把帕子放了下来，露出红肿可怖的脸颊。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打的！”裴斯睿心里有了准备，也还是吓了一跳。原本猜到估计是自己后院里这群女人不安分，起了什么冲突，以至于动起手来，可也没想到会下这么重的手。
“王爷……”楚兰襟泫然欲泣，委屈至极地抱住了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声，“妾身自知出身低微，能够被王爷看重，进入王府伺候，已经是几辈子现在来的福分了，不敢再奢求其他——可没想到，还是有人容不得妾身。”
到底是谁！
喜梅在后面磕了个头：“王爷，我们娘娘脾性软和，受了这样的欺负，却也还是不好直说，怕伤了王府诸位娘娘的和气。可是奴婢身为她的奴才，却实在是看不得她这么委曲求全。
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侧妃身边的九依！也是侧妃娘娘下了命令，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