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里,弄雪披着一身风雪进了景和院,把云岚的簪子和竹茹的信笺,一起带了回来。
温玉汝闲闲地看了信,拨了拨手炉里的残香,把信扔进去烧了。
后日?
那不如让温翩的伤再好得慢一些,继续留在京城几日,就这么让她走了,那也太便宜她了。
“岐年今天的病情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已经好了许多,丞相府的大公子一会儿来见殿下,殿下还要带着三少爷去请教功课呢。”
“那就好,你让聂姨娘每日在岐年睡觉之前,把这份药膏贴在他的百会穴上,大约半个时辰。”
“是!”
她放下账簿,和衣打算浅眠一会儿,没多久鼻子却敏锐地嗅到了一股,不属于景和院的香气来,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只作没有听见。
耳边传来些许气音。
“嘘——你小声一点!没看见世子妃正睡着吗?”
另一道声音低低道:“可是人家睡觉,我们就这么闯了进来,也太失礼了吧?要不然咱们还是退出去,等娘娘醒了再来?”
“这门一开一合,冷气都灌进来了,你也不怕娘娘的身子受不住?左右青芜姑娘说娘娘不是午睡,大概也就是眯一会儿,咱们悄悄得等一会儿就是了!”
“哼,你是想等?我看你分明是想借机,偷看娘娘的睡颜,回去好画下来吧?”
另外一道声音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才羞羞答答道:“你小声一点!要是让娘娘听到了,我多不好意思啊!”
娘娘已经听到了!
温玉汝哭笑不得,脚趾都羞耻地开始抓地,只听得这几句絮絮的对话,她也猜出来了来者是谁,只是现在是睁开眼睛,打断季小姐的“好事”,还是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继续睡呢?
“唉,娘娘比在晋州之前,似乎丰盈了一些,看上去愈发如同美玉明珠了,美极。”
“……”温玉汝陡然听到了这一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忍无可忍地做出了将醒未醒的模样。
那两人这才连忙住了嘴。
温玉汝睁开惺忪的睡眼,便见面前站着两位华服少女,穿着簇新的裘袄,一火红,一雪白,犹如两只灵气的小狐狸。
“见过世子妃娘娘!”
“止嫣,季小姐,你们怎么来了?”温玉汝连忙让她们俩坐下。
“大哥今日寻世子有事,可巧我娘正要拜访太妃娘娘,说是得了什么珍贵的佛经,就带着我们俩一起来了。”
季府和谢府很近,季盏盏正在谢府教谢止嫣的几个堂妹作画赏花,见丞相夫人要来,便也跟着来看望世子妃。
“你这身衣裳真是好看。”温玉汝摸了摸季盏盏裘衣的料子,触手十分柔滑,保暖又轻便,“这是什么料子?本妃到时候和大嫂商量商量,也给府里人置办置办?”
“这是暹罗国进贡的皮草,是公主殿下给我和止嫣做的,一人一套。娘娘喜欢的话,我到时候给您打听打听,正好我兄长就在鸿胪寺,对接诸国供奉的事情。”季盏盏道。
“那就多谢你了。”温玉汝笑道。
不过华宣公主对这两个女娘未免也太好了吧?,简直待亲生的妹妹也不过如此了。
“听闻娘娘有了身孕,我娘让我把这个给娘娘。”谢止嫣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串红珊瑚念珠。
“这是?”
“这是我娘生我大哥那时候,在送子菩萨那里求来的。”
温玉汝一惊,连忙推拒:“这太贵重了,我如何能收?”
“娘娘太客气了,您之前在晋州替我摸骨把脉,回去后我按照您说的调理了许久,果然骨节舒展,养身益气,我师父也说多亏了有您提醒,我才不至于伤动根骨。我娘知道了,心里十分感激您呢。”
“那也……”
“这东西并不贵重,也就是一份心意,算个吉祥的意头,我娘说她生我哥的时候顺顺当当,睡一觉就完事了,恢复得也极好,祝愿娘娘也能平安诞下小世孙。”
温玉汝简直对谢夫人有些五体投地,这话居然让谢止嫣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和自己这个孕妇说,在京城其他人家是绝对不可能的,谢丞相一家子教导孩子果然不同寻常,开明喜乐,没有那么多教条规章。
在这样的人家长大,实在是一种幸运。
“好,那本妃就收下了,多谢夫人的好意。”温玉汝不再客套。
她没有那种幸运,遇上这样的父亲。但是等到她的孩子出世了,她一定会尽力,让他也能像谢止嫣一样幸福地长大。
“我听闻,娘娘还打算医考?”
“是,年后就是正试,那时候我月份不算很大,也问了杜圣手这件事,他说律令上并没有限制有孕之人不得参加。”
谢止嫣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真诚道:“那就祝愿娘娘医考顺利,得偿所愿了。”
“好,借你吉言。”温玉汝又望向季盏盏,“季小姐今日怎么有些拘谨?不像平日的你啊?”
这丫头不是最活泼的吗?今天怎么话这么少?
却见季盏盏望了望谢止嫣,使了一个眼色。
“是发生了什么吗?”温玉汝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这件事,我们本不想告诉娘娘,怕您受了气,有什么好歹。但是若是放着不管,到最后传得更肆意,只怕您会更受委屈。”
“你们直说吧,本妃明白你们的心,我也不是轻易动气的人,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温玉汝柔声道。
季盏盏咬了咬嘴唇,在温玉汝鼓励的眼神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谣言十分离谱而难听,传出来的人大抵是和娘娘或者世子有什么宿怨,又觉得公主当时的警告已经过了几个月,少了忌惮,才想借机污秽您的名声。”
“到底是什么谣言?”温玉汝蹙眉。
“是……前些日子在颖国公府的宴会上,我听到几位夫人说,以世子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让娘娘这么快就有了身孕……”季盏盏觑着她的脸色,声音低了下去,“结果晋州一事之后,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