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吸鼻子说:“这是我孙子,真正的孙子。”
“遗憾的是,他死了。”
说完轻叹:“算算年纪,若是还活着,他怎么都要三十了。”
“我们靳家都是当兵的,就只有他不是。”
“他从小就闹着出去学艺,这一走就是十多年。后来回来的时候,找了一个女朋友,可是那个时候,都讲究一个成分。”
“我们一家子都是军官,若是和一个成分不好的人结婚了,影响太大了。”
“这要是搁在几十年前,和那些成分不好的都是要划清界限的,别说是找个儿媳妇,就算是亲爹亲儿,都要划清了界限。”
“所以,我和他爹都不同意这门婚事。”
“可我们没想到,这孩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也不和家里联系了。”
“他娘气得天天以泪洗面,没多久便重病了。”
“我那个蠢儿子啊,其实已经妥协了,就是死鸭子嘴硬。”
“他偷着和他媳妇说:要是那小子回来,说一句道歉的话,我就原谅他。”
“可,我们最终还是没能等来他回来。他死了。”
说完,老爷子眼眶通红,声音都几度哽咽了。
“后来听说,他留下了一个孩子和那
个媳妇。他娘就想要将孩子给找回来。”
“可,我们却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我们找了去才知道,她们娘俩都被人接走了。”
“等我们找到了她们的落脚地,就只看到了一座坟墓。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爷子说到这里,眼神灼灼的盯着冬天,眼底多了几分期盼。
冬天垂落了眸子,良久:“哦,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一定不会要认回你们的。”
“为什么?”老爷子声音焦急的问。
冬天抬头,眼神黑漆漆,声音冷冰冰的说:“因为,因为是你们的自私,不肯相认,才让他们母子辗转流离,居无定所,甚至要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而无能为力。”
“在那个孩子最需要家人的时候,你们不在,凭什么在他什么都有了,已经开始过幸福日子的时候,你们要自私的说认就认回去了。”
说完,冬天头也不回的跑了。
尤其是关门的时候,房门大力的撞击,震得似乎整个屋子都在颤抖。
天花板上的墙灰扑簌簌落了不少。
老爷子也跟着抖了抖身体。
他哆嗦着嘴唇,眼眶湿润了。
但,终究没有让泪落下。
冬天一个
人跑回去,到了屋子里,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他靠着房门,垂着头,双肩拼命的抖动着。
夏青山都要睡觉了,见他忽然出去了,然后又忽然回来,回来就那副很奇怪的样子,不解的起身,走到了冬天的身边问。
“怎么了?”
冬天红着眼眶抬头,看到夏青山关切的眼神时,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他抱着夏青山,呜呜大哭。
这一哭,陈石和余青云都被惊动了。
“怎么了冬天。”陈石疑惑的问。
“是不是谁打你了,你和我说,我替你出气。”陈石喊。
余青云皱眉:“冬天那功夫,一般人也打不了他啊,再说,冬天啥时候因为打不过人哭的。”
陈石想想也是啊。
“那他是咋了。”
夏青山转头,制止了他们。
他低头看了看冬天:“想哭就哭吧。”
“但是答应爹,哭完,告诉我是为什么哭的。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冬天不吭声,还是呜呜的哭。
哭了好一会,才终于不哭了。
“好点了吗?”陈石端了水和毛巾过来。
冬天擦脸,喝了一口水,终于缓和了不少。
“我,我没事,就是,想我爹和我娘了。
”
他这么一说,夏青山明白他是想亲爹亲娘了。
他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你过的好,他们就会安心了。”
冬天抬头看向了夏青山:“爹,你说,我娘死的时候,会不会怨恨爷爷他们。”
夏青山微愣。
他想到了冬天娘死时候的怨念,怎么能不怨。
只是,如果他说了,冬天肯定也会受影响的,要他背着上一辈的恩怨太不公平了。
他沉吟了片刻道:
“冬天,你要知道,那个时代,成分是很重要的。”
“我只能说,谁也没错,你父母是相爱的,他们冲破了世俗的观念也要在一起,没错。”
“你爷爷不想一个成分不好的人进家门,不然真的会影响家里的每个人,甚至搞不好还要受审查。他也没错。”
“要说错,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笨,让师兄为了救我而死,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冬天摇头:“不,你也没错,你也不想这样的。”
“我爹救了你,是应该的。或许,是老天故意作弄人。”
夏青山欣慰的笑了笑:“告诉爹,你为什么会想你亲爹和亲娘了。”
冬天摇头:“没事,就是想到了。”
“爹,我没事
了,我要睡觉了。”
说完转身回去上床,脱吧脱吧钻进被窝就睡觉了。
其实他哪里能睡着了,就是躺着闭目养神而已。
他没有说出刚才的事,此刻他的心很乱,他要想一想改怎么办。
第二天,林月大清早起来,陈石吃了饭早早走了,今天要给城里送一波货。
林月去了厂房那边,厂房盖的差不多了,但是内部还是要升了炉子的,不然没法施工。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天气会转冷。
“也是我们今年运气不好,遇到了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寒潮。”夏青山安慰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