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楚云说起误导反诗一事,白俊卿接着刚才的话说了起来:“正如我信中所提到一点,当年参与文典的学子们确实有错,他们都偷了懒,这个事想必你们也从市井之中听到了不少。”
楚云点了点头,毕竟他不是土著,实在搞不懂这个案子牵扯到什么反诗。
“早在文典之前,便有人泄题,题目就是前朝的有名的封狼阁和忠臣山。众人皆知,本朝太祖乃当年的前朝大将军,功高盖世,所向披靡,几乎战无不胜。”
“封狼阁和忠臣山,都是当年前朝皇帝为了奖励本朝太祖的军功而命名的,以期代表君臣之情,表太祖泼天之功,建不世之勋。”
“前朝令人不解的是开国皇帝,既开创了一个朝代,也成为了一个末代皇帝。有个版本我想你们绝对不知道,这位皇帝忌惮帮他开国的这些大臣,想要一次性把这些人杀掉,所以太祖皇帝带兵而反,救下所有的开国功臣。”
说完这些,白俊卿平静地举起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算是给楚云和郭芙蓉一个消化时间。
“我记得文典之中,陛下出的题是春和景明,喻意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白俊卿点了点头,不止如此,还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意。同一篇文追求品德,正如他所在的竹林,是做官也担忧,辞官也担忧,正如诗词里说的那样,谁能与之一起共挑这重担呢?
“但是这些贪图捷径早有准备的学子们,无法放弃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诗词,而他们不知道前朝典故,自然也没想到这有什么深意,硬着头皮略改词句而切题。”
“可是这些根本构不成反诗的条件啊?”楚云皱起了眉头。
白俊卿摇了摇头:“以当时陛下的心情来说,这些诗词被当时的礼部尚书抓住了辫子,说他们有谋反之心。”
楚云知道这些事情背后都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原因,而当时惹怒陛下的不是这些人,而是境内传唱的一首童谣,以臣弑君,大逆不道。不知怎地就让皇宫里知道,于是以大理寺少卿李勤章为首。
几乎一夕之间,千里江山血流成河,数百栋梁学子死于非命。
如果不是白俊卿说起前朝往事,恐怕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想到金石案还牵扯到前朝秘密。
楚云来了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风吹竹叶,叶随风动。
白俊卿看他半天不吭气,也走了过来询问:“楚兄弟想到了什么——”
就连郭芙蓉也很好奇,平时楚云很少这么伤春秋悲的样子,不明所以地嘟囔:“谁知道他又想到了哪里,无非就是想着怎么收拾丞相那帮人呗。”
这色痞子心心念念的就是此事,其他就剩下他岳父了吧?
楚云回头朝他们笑了笑:“没啊,我在想,问题就出现在第一批散步假题目之人身上。”
白俊卿眼眸深沉:“你说的没错。”
随着他们的再次落座,楚云干脆利索地喝掉一杯茶。
说了半天,他还没看过这样,扫了一眼四周,竹屋不比平时所住之所,书阁也是木制,不过看起来较为轻便。剩下的就是一些杂物竹笼,精巧细腻,一看就是有经验的篾匠给编制。
再向里看去,就是内室,透着窗的风吹进去,窗幔随风而起,竟是给人一种清爽之感。
白俊卿察觉到楚云的观察,苦笑着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隐居可不是嘴上简单说一下,而是真的身体力行,柴米油盐皆是自己所备,平日也不过是抄抄书,教点学生收点吃喝之物。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静下心来找到此案的关键之处。
其实在金石案重启之前,他也是暗中观察过楚云,无论是文典,还是赈灾,亦或者是集资,但凡是为百姓所做,他总是义不容辞去完成那些不属于他的事。在目前这种环境下,有这种品质的官员不多了。
就像金石案,明知道困难重重,可楚云就敢当着文武百官将此事摆出来。
说他是愣头青也罢,说他是忠臣也罢,终归是他在做。
楚云淡淡问道:“谁获利最大,谁就是幕后推手,对吗?”
白俊卿回了一句是,就没有再说话。
......
丞相府。
管家快步来到王咏的房间里,见面就作揖,神色平静:“少爷,不知您找老奴前来有什么事?”
刚才他得到的消息是少爷在书房砸了不少东西,在他看来其实并没什么要紧的,外面传家里主母给丞相戴帽子那两天,府里鸡飞狗跳,就没有一刻安生过。
据他不完全统计,光是丞相两口子就砸掉这几十年存量瓷器的一半。
暂时没事,府里还有不少,够砸一段日子。
王咏斜着眼睛看过去:“管家,为什么楚云的行踪没有告诉我?”
他都已经是父亲的贴心小帮手了,这也是父亲当着管家下的命令,为何还有人对他视若无睹,是他不配吗。
管家愣了愣。
他没有告诉少爷的原因,是以为丞相会通知自家儿子一声,避免自家儿子吃了亏。
“少爷,是老奴的不对,老奴忘记通知您了。”
“好了好了,我想追究的也不是这事,我想知道,楚云出城去干什么了?”
管家心想幸亏你问的是这个事,要是问别的咱还真不知道,这也得亏了丞相大人提前部署。
“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他是去京城郊外的竹林找白俊卿,就是曾经的太学监左卿,也是郭祭酒的心腹弟子。”
啪!
王咏猛地拍了下桌子:“我记得他不是和楚云绝交了吗?而且这家伙不是隐居去了吗?跑到郊外就是隐居,真是闲的慌。”
管家心想你管人家那么多,你才是真闲的,无奈道:“之前我们认为他可能是四处流浪去了,也就是前日刚刚发现,他竟然私下投递信件给楚云,还有好些书生也是,显然,他们手里有不少证据。”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管家点了点头:“少爷说的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