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热热闹闹了一个半月,终于到了放榜时间。
贡院门口贴了红榜,前三甲分别是欧阳家的欧阳宜,赵家的赵甲第,丞相府的王咏,三人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
直到此时,前面传的沸沸扬扬丞相作弊,这些流言算是销声匿迹。
王咏夺过小厮手里的喜报,黑着一张脸去找王石安时,王石安正在书房描补一张画作。
“爹,这是怎么回事?”王咏将喜报摔到了桌上,咬牙切齿这副模样就不像是个名列三甲的欢喜学子。
王石安抬了下眼皮看了过去,冷哼道:“如果不是老夫的周旋,你连三甲都拿不到。看看你这次的策论是什么狗屁玩意,要不是老夫跟郭祭酒据理力争,怕是你要跌到二甲。”
跌到二甲排名......
王咏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紧握着拳头:“孩儿不服,凭什么?”
“郭祭酒定的卷——”接下来的话,王石安都没好意思说。
既然是大儒动得手,王咏也不得不忍气吞声:“那能给孩儿派一个什么官,爹,你这边有什么成算?”
王石安停下了手中的毛笔,略一沉思,这才说道:“老夫想着你直接去工部——”
“工部?”王咏不解。
王石安点了点头:“现在有东方家的买卖,日后楚云还要拉拢其他世家弄什么合作,是个聚财的好地方。”
确实是能给家里带来不少浮财,可也是有一点,权力没那么高,多是跟民生有关的活。
“那就是打发粗鄙工匠之地,您竟然让我去哪?”
王石安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王咏:“蠢货!工部才是好地方——”
“以前可不是。”
对于把王咏打算安排在工部一事上,王石安是真花了不少心思,可是真听着儿子指责他的时候,他觉得心里还是不舒坦。
看着已经出奇愤怒的王咏,王石安摇了摇头,声音放低了下来:“我也老了,你必须得多经着事才能接替我这个位置,说难听点,将来举事不成,还不是要做梁国的第一人,是这个理吧。”
王咏听着点了点头,可是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于是问道:“可是这跟工部有什么关系,在那才能经多少事。”
王石安错愕:“你就没看懂工部现在要经的事?”
若不是楚云捞钱确实有一手,王石安早就像弄死楚云了。可是不得不说,有了那家伙给朝廷填充国库,他这个丞相非但省了很多心,不那么不费脑子,自己还能捞不少。
于是继续道:“咏儿,你得看长远一些,不要鼠目寸光。”
王咏根本不信:“不就是个织造,以前王家的那些事,随便去个人都能支棱起来。”
“那你给我去找个人,和以前根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该给的钱也没少给,不就还是那些人?”
王石安被顶呛的半天说不出来话,语气一下变得平淡起来,面色平静的吓人:“这是老夫的决定,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还有,工部的差事可没那么简单,你最好能在放官前了解一些,别到时候动不了手脚让老夫给你擦屁股。”
“反正我也不乐意去跟一群泥腿子打交道......”
王咏本来想说那些个低贱的匠人,本该就是他们操劳的活计,可迎上父亲欲要喷出怒火的双眼,一下子没了话说。
罢了,反正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个放官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有想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行,孩儿知道了。请爹放心吧,孩儿去年观政学了不少,能应付得过来。”
“那就好。去吧。”
王石安这才露出笑容,挥了挥手让王咏离开。
可是人一走,他心里的火又冒了出来。
要不是楚云和郭询的干涉,他能把儿子送进兵部。
翌日,在大朝会前,官员们挤在大殿内纷纷交头接耳商量此次科考派官一事,以至于楚云一时间光听了一大堆名字,耳朵都是嗡嗡作响。
“你说,王丞相的儿子会给派一个什么官?”
“怎么也得三品以上吧。”
“未必,老夫想着是不是先从底层做起。”
“那你真就是想多了。”
白俊卿拢着袖子静静听了这么许多,转头看了旁边的楚云一眼。
自清早来了以后,楚云都没怎么说话,反而是杵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白俊卿胳膊碰了碰楚云,
楚云摇头,瞪了他一眼。
明明知道他现在想着对策,昨天都商量好的事情,给王石安一个下马威就成,有什么还需要问的。
把虚职给捧的高些,把体面都给了丞相,剩下丞相提议的人选,也是高官,就是没实权。
楚云想了想,还是回应道:
“小白,你说王石安知道这么多人一起算计他,会不会气死?”
要说楚云提的这个事,白俊卿还有不少官员都知道,他们最近都通好了气,又有陛下给盖棺定论,既成定局。
“他那脸皮厚的,不过能让王咏气死也行。”白俊卿毫不客气地向殿外看了一眼。
现在要给放官的前三甲都在殿外候着,朝会开始授官的时候才会让他们进来。
楚云也是咧嘴笑了,看向前面:“你看丞相,又是虚怀若谷。”
平时在朝上老狐狸很少跟人说话,一直以来都是成竹在胸,胜利在握的模样。
“小心点吧。”
白俊卿的眼风也是扫了过去,提醒道,“小心王石安手里还捏着把柄,让咱们这次办不成。”
楚云脸上不显,依旧平淡道:“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
“你有成算就好,别让陛下失望。”
白俊卿见周围人的议论声小了些,也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的镇国军后人一事,你把那里面上榜人的名字都查出来没?”
楚云暗暗点了点头。
从科举前他们就在调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