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一散开,寿安一个人靠着石头栏杆的样子更显眼了,而且那些造谣的人也能跟更多的人八卦了。
甚至没多久,这些个谣言还传到了上游的许老爷耳中。
许老爷听得心烦不已。
他心道流年不利。
本来女儿与人定下私情就已经有辱门楣了,在这时代,儿女的婚事当然由父母做主,似他许家这般的门户就更应该如此,否则,他许老爷的脸面往哪儿搁?
他今后不得被别人笑死?
这是于公,许家好歹是城中大户,许家的脸面不能丢。
那于私呢?
其实许老爷知道女儿芳心暗许之后并不是立刻就出来棒打鸳鸯,他第一时间是派了家丁去查那人是谁。
若说是门当户对,哪怕是对方差了许家一个档次,女儿喜欢他许老爷也认了。
可是呢?
人就一卖货的,每天挑着扁担走街串巷,那扁担上担着杂七杂八例如瓶、碗、杯等器具,蒲扇、葫芦、斗笠、小鼓等用品,偶尔还贩些蔬菜小果,又或者是镰刀锄头干柴火等玩意儿。
这是能照顾好自己女儿的人嘛?
说句不好听的,卖货的人他不事耕作,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不如那些耕田的呢。
再有就是,像是这种在几个城镇来回倒卖货物的货郎,他能有几日时间归家?
女儿嫁与这种人,平日里与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若哪天货郎走货时遇到贼人死在了城外的道上,那他的妻儿都得等上大半月才能晓得消息。
他许家是决不能把女儿嫁给这种人的。
许老爷一贯是家主,说话是掷地有声的人,却是昨日在女儿面前失了威严。
不论他如何发脾气,甚至令管家取了家鞭欲行家法,那许小姐都没屈服。
她说,她喜欢货郎叫卖时的曲调,货郎的声音甚是好听;她也喜欢货郎身上用来吸引来往行人注意的七彩斑斓奇服,就像是名家画作般令人挪不开眼。
你瞧瞧,这是个人话么?
以咱能听懂的话我这边为大家翻译翻译。
许小姐这番言论便相当于对她的老爹说到:“爸爸你快看,货郎唱的鸡你太美简直如天上乐,他那特有的声线,特别是唱到那个‘太’字时的转音,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还有他标新立异的杀马特头型居然还染成了黄毛,这太酷了!还有他的鬼火,老爸老爸,我要坐在他鬼火后面当世上最美的新娘。”
总之,许家小姐的话落入许老爷耳中便是如此,虽然许老爷不是地球人,但在那一刻,他大概也能懂得什么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可终究,许老爷的家鞭没能落下,他令管家将许小姐送回房,又派了四个丫鬟在门外看着。
可是,下人哪里能看住小姐,这不,当许老爷要在几日内将许小姐嫁给城中张家张二公子的消息由丫鬟传入许小姐耳中后。
这位小姐便使了法子逃出,纵身一跃跳到了九盖河中。
痛失爱女、颜面扫地,许老爷将手中茶碗放回了桌子,今日里一直绷着的脸再难藏住疲惫。
他已经不愿再听到些什么谣言了,站起身来对身后家丁说道:“走,扶夫人回府。”
这话一出,在栏杆边嚎累了的许夫人忽然又大声了起来。
她回来抱住了许老爷的腿:“老爷,伶儿还没找回来呀.....老爷啊,咱们的女儿还在这冰冷的水里没上来呢....”
许夫人的抽泣断断续续,她的头簪已在哭泣时落入了水中,大半盘好的头发落下,显得散乱。
“丢人现眼!”许老爷推开了夫人:“你要等就在这里等着,我回府去了!”
说罢,许老爷转身就走,几个家丁随即跟上。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许老爷留步!”
这声音,许老爷耳熟,正是先前说过几句话的王寿安。
他停下来转身,只是这时的语气不再那么客气:“王公子何事?”
王寿安道:“不瞒许老爷,在下已经寻到令嫒的位置,特来告知。还请许老爷派几个会水的家丁随我过去将令嫒从河里捞出。”
找到了?
不。
许老爷盯着寿安看了两秒,随即在心中下了定语:观其说话倒是人言,怎料真是个疯傻儿。我又不是没听闻你在下面干了些什么。怎么,去到柳树下与空气说上几句,到了下游的位置再与鱼儿说上几句,你就知道伶儿在哪了?哼!莫不是见我许家出丑,特意来落井下石之人吧!
他想着想着,又看见王寿安站在那仪表堂堂,心中觉得对方疯傻的猜测被按下,又觉得寿安是来火上浇油,羞辱自己的了。
若是真听他的带着家丁去捞人,多半是捞不到的,到时许家又闹了笑话,人家又不知这姓王的有这险恶用心,只会说他许老爷脑子糊涂了,居然连傻子的话都听。
梳理完前后关节,许老爷似是看清了王寿安的来意。
他语气冷冷,听着颇为不客气:“既然找到了,王公子把人捞出来便是。放心,许诺好的纹银一分都不少你。”
寿安倒是能捞,不说他现在的内功修为潜入这九盖河中完全没问题,就说他有稚河灵珠,这河中就没他去不了的地方。
他之所以叫许老爷派家丁去,是不想弄湿了自己这身绸子衣服。
毕竟这九盖河已经被打捞者们搅的浑浊不堪甚至隐隐有淤泥的臭气散发,到时银子是拿到了,可自己也弄得狼狈,多少会丢了面子。
却不曾想,这来去不过是一刻钟出头的时间,许家老爷居然前后态度差了这么多。
听到对方的话,寿安心中有气:老子欠你了?跟谁俩呢?
他甩袖离开:“既然许老爷无所谓女儿在水下受苦,那王某告辞。”
哼,不就是十五两银子,老子又不是没见过钱,大不了上别处赚去...
见他离开,许老爷也转头回府,他今日实在没心情多言什么。
只不过,这许老爷刚回头,便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