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行人到了石桥旁,那水中的鱼儿已经在此等待寿安良久了。
它积极的报告寿安,说那许家小姐还在石桥下,寿安回头与许夫人说道:“下去的时候带把剪子,头发在碎石间缠的很深,光用手可能扯不出。还有,令嫒所困之处离水底很近,大约是在六米水深的位置,需水性好的才能下去。”
“剪子!”许夫人看了几人一圈,大家摇摇头,谁都没带这东西。
不过周边看热闹的人很快从别人家中借了一把过来,接着交到了许夫人的手中。
许夫人又将剪子交到了许庆手中:“去把小姐带回来。”
许庆这人吧,平日里还算忠心,他的水性也足以支撑潜入这浑浊的水中,可他此刻却也是真的不想下水。
这全是因为,他觉得王寿安这人就是极不靠谱,夫人肯定是被他给骗了...
但这事情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许家的家丁分为两种,一种是来许家做工的,那家中的厨子,管出纳的账房先生,他们都是如此。
还有一种便是许庆这样的人,在他小时候,因家中赤贫吃不起饭,他老爹便将许庆卖入了许府。
自此,许庆生是许家人,死是许家鬼,便是哪天被家主打死了,那官府也管不着。
这,就是家奴。
而此时,家中主母已经如此交代了,他若敢说个不字,说不定许夫人发起火来他得被当场打死。
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之下,许庆把自己脱得只剩一件单衣。
三四月的时候,天气还是比较冷的,那河中水就更是刺骨。
在绝大多数打捞者拿着杆子捞来捞去时,许庆手握着剪子一下扎入了九盖河中。
随着他的入水,岸上之人一个个紧张起来。
大家的目光随许庆的游动而移动,十多秒的功夫,他很快游到了第二根桥柱之下。
许庆回头看了看岸上之人,接着一个猛子潜入水中。
一段段气泡不时冒出,等到他引起的涟漪都基本平静,他又忽的冒出水面。
只不过,却是只见许庆不见许小姐。
“找到了没有?”
这会儿已经是见分晓的时候了,许老爷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笑话,他趴在石头栏杆上询问出声。
许庆踩着水回道:“没有。”
没有?
寿安心道奇怪,他还以为是水中浑浊难以目视,故而许庆一趟未能将许小姐缠着的头发剪清,这才上来透口气。
可怎么会是没有呢?
还不等王寿安发问,许夫人直接说道:“你再下去找找!”
她刚话完,许老爷却是说道:“这么冷的天,再在水里待下去是要死人的!”
说完,他对许庆招呼道:“你上来吧。”
“老爷,伶儿就在里面呀,你让许庆再找找嘛!”
许夫人哀求,可许老爷已经不想再继续了,对他来说,今天丢的脸已经足够多了。
他终于爆发脾气:“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许庆!上来!”
他大声吵完,等到许庆上岸对其说道:“把衣服披上,我们回府。”
言后,许老爷转身就走,留下许夫人在原地呆若木鸡。
两个丫鬟在她一左一右轻声劝道:“夫人,先回去吧,河里这么多人在找,总能找到的。”
“是呀,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先回府里等消息吧....”
任两个丫鬟如何的劝,许夫人就是站那两眼无神的纹丝不动。
正当二女心中叹气觉得只能在原地陪夫人想通后再回去的时候,许夫人忽然爆发了极大地力量从二人的搀扶中挣脱出去。
接着,在寿安的眼睁睁之下,许夫人忽然跳入了河中。
“噗通”一声水响,两个丫鬟急疯了,她们大喊:“夫人跳水了,夫人跳水了。”
还没走远的许老爷连忙返身,而在一旁的寿安则是看到许夫人跳水后浮了上来,正有些生疏的踩水。
洛南之地,河脉交错,曲都之内,多有善水者。
许夫人是会水的,在她还未嫁入许府之前,家中以采藕为生,那会儿的她在水里游的可快了。
当年也正是采藕之时遇到了在江上游船饮酒的许老爷,二人这才有了姻缘。
待到许老爷赶回岸边叫了几声,许夫人却充耳不闻,她看着王寿安大喊:“王公子,伶儿是在下面吧?”
寿安看着她在水中的这番模样,此时终于动容。
他没立刻回答许夫人的问题,反而是对着水里喊道:“鱼儿呢?”
围观之人见他这个时候居然喊起了鱼儿,以为是要装疯卖傻,一个个的都替许夫人不值。
更有人以此来劝许夫人快快上岸。
然而不消片刻,一条手掌大的水鱼浮出水面朝寿安游了过来。
大家一愣。
是巧合?
寿安问道:“你们确定许小姐在水里?”
鱼儿张张嘴,动动尾巴,还真像是在回应王寿安,看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为免搞错,寿安又问:“那水里的许小姐穿着是个什么模样?”
随着鱼儿的回答,王寿安一个一个的复述:“黄衣裳,粉裙子,翘尖儿的绣鞋,手腕上戴着白绿的玉镯子...”
许老爷还未如何,那岸上的丫鬟已经被吓到了,她们对着河中的许夫人道:“夫人,小姐昨日就是穿着这一身!”
这下,许夫人再等不了了,她立即就要游向第二根桥柱,王寿安却是喊道:“夫人等一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寿安走到了许庆面前,将他手中的剪子一把夺过,随后又到了岸边喊道:“许夫人伸出手来。”
那许夫人刚一伸手,剪子便被寿安准确轻巧的抛到了手中。
“莫着急,若是一次捞不上来就多下去几次。”
许夫人点点头,再向桥柱游去,而在这时,那许老爷也是一副恍惚回神的模样,他连忙拍了拍身旁的家丁:“都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