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中。”梁霁禾拨开人群，走到梁镜黎的面前，“对不起，是我学识不足。”
“阿黎……”
梁镜黎虚空捂住梁霁禾的嘴，“兄长，不必说这种对不起谁的话，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次不中还有下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中的。”
“这里人多，我们先回府。”
梁霁禾迟钝地点点头，跟着梁镜黎慢慢地往马车处走，“想来，沈家也不愿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我这样一个不中举之人，那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梁镜黎看这梁霁禾哀叹的样子，心中有种诡异的感觉，她竟然觉得，梁霁禾是故意不中举，就是为了推掉这门与沈家的婚事。
上了马车，梁镜黎将帘子拉下来，遮住了车厢里的一切，低声说道：“阿兄，你不会还对芙灵姑娘念念不忘吧？”
梁霁禾的神色不自然了一瞬间：“你想到哪去了？你以为我为了芙灵故意考差？我怎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去开玩笑？”
也是。
梁镜黎把这个荒谬的念头打消了。
当初发生了萧姨娘那事之后，沈家还愿意与梁家结亲，就是看中了梁霁禾的才能，觉得他能高中，官运通达。
如今没中，沈家定不会再等一年，白白耽误了沈羞仪的年岁。
梁镜黎叹了口气，只需回府等待沈家的退礼和退帖了。
如今，梁霁禾虽然没中，却不意味着他此生没了出路，男子的出路总是出奇的多。
可是她要好好担心一下自己了。
如今已经放了榜，她交不出一个苏州来历的贤能给皇帝，就是犯了欺君大罪，更何况朝中看她不顺眼的人之多，一个两个的去皇帝那吹耳边风，她掉脑袋是指日可待了。
果然，梁镜黎的马车刚到梁府，连口茶都没喝上，宫里就来了圣旨，宣她入宫。
梁镜黎犹豫片刻，回了那宣旨公公的话：“还请公公稍候片刻，我去换身面圣的衣裳。”
那公公一双鼠眼上下打量了她几下，点了点头。
梁镜黎一身青色少女服饰，确实不宜面圣，若是被皇帝看上，那是增加许贵妃的负担，这位公公不仅是御前的人，也是许贵妃的人。
“老奴提点姑娘几句，圣上如今不喜鲜艳，你自求多福。”
梁镜黎点了点头，进内院的那一路把公公这句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个弯，也没想明白公公是什么意思。
她管皇帝如今喜欢什么？
她只想保住自己的脑袋。
梁镜黎穿着官服出来了，那公公见了眼睛瞪大了一圈，顿了好久，才引梁镜黎上宫里来的马车：“姑娘请吧。”
梁镜黎坐在马车上，怀里却多了一个东西。
是她从母亲嫁妆里翻出来的一个木匣子，与江贵嫔废殿里的那个是一对儿。
木匣子里也有半个碎了的玉镯，只是没有任何信纸。
梁镜黎上次就发现这一点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一个镯子碎成两半，却分开存放，为何江贵嫔存了母亲写给她的信，而母亲却将江贵嫔的来信都销毁了。
如今，梁镜黎只希望这东西能救自己一命，皇帝要她允诺的贤能，她交不出来。
一进御书房，梁镜黎立刻感觉到皇帝的威压。
“罪臣梁镜黎还不跪下！”
梁镜黎顺从地跪下，心中却暗惊皇帝的敏锐，也是，若是她能拿得出来贤能之人，放榜当天就会领到皇帝面前邀功，可她没来。
“臣女不知罪在何处。”
“大胆！”
皇帝翻着眼皮，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梁镜黎，第一次感觉这个恭恭敬敬的小女人有些难缠，以她的聪明劲儿，会不明白吗？
这不明摆着跟御前装糊涂呢！
“既然你不明白，那朕无需多言。”
皇帝抬眼的一瞬间，华不畏就心领神会，他一招手，御书房涌进来一群铁衣护卫，为首那个看到梁镜黎后身体僵了僵。
“怎么？顾阁卫身体不舒服吗？”
顾渡洲握剑的手紧了紧，突然面向皇帝跪下：“请问梁玄师犯了什么罪？”
皇帝狠狠拍了桌面，“大胆！顾阁卫如今嚣张得很，连朕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朕的命令，你只需要执行！将梁玄师带到地牢去！关起来！”
顾渡洲固执地跪在地上没有动。
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视线在梁镜黎和顾渡洲二人之间来回转了转，当初他怀疑这二人有所勾结，怀疑梁镜黎说那些话就是为了给顾渡洲铺路。
当时那股怀疑的感觉转瞬即逝，被他二人打散了，如今卷土重来。
皇帝磨了磨牙，心中盘算，难道顾渡洲也不能留了？这个人还挺好用的……
梁镜黎从跪着直接起身，来到顾渡洲面前，“臣的一切都是陛下赏赐，如今陛下要臣入地牢，臣无怨言，请顾大人带路吧。”
顾渡洲看向梁镜黎的眼睛顿时涨红了，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从御书房到地牢一路上，按规矩，顾渡洲用铁铐铐住了梁镜黎的双手。
顾渡洲走在最前面，梁镜黎跟在他身后，再后面是顾渡洲的属下。
顾渡洲想和梁镜黎说些什么，可是碍于还有其他人，一路上也是无言。
不过好在那些侍卫对梁镜黎还算客气，没有对她动手动脚，把她引到地牢最里面的一间牢狱后，将她关进去，没有十分粗鲁。
顾渡洲遣散了周围的侍卫，双手扒在监狱铁栏杆上，凑近了她，小声问道：“梁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里是地牢，关押的都是罪臣，而我朝素来没有女臣，你是第一个，所以你一个姑娘与这么多男人关在一起，总是不方便的。”
没想到顾渡洲想到的是这个。
梁镜黎静了静，“这是个问题，如果可以，还请顾大人通融一下，为我安排一个独间。”
顾渡洲点点头，“这个自然不是问题，我跟监狱长打声招呼就行了，不过他今天不在，皇帝一早将他外派到胶东，明日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