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楚松吃饭也是斯斯文文的,但不知怎么回事,今日他吃的格外慢,筷子左右晃了晃,就是不往碗里下。
灵儿半碗饭都没了,他还没吃上。
“怎么,不爱吃?”
炖肉,会有人不喜欢吃吗?她记得那日炖鸡的时候,他好似用了不少。
不是不爱吃,是筷子拿在手里宛若有千斤重。
虽然不是特别贵重的青花瓷碗筷,但她说这是嫁妆……
女子的嫁妆乃是珍重之物,她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拿出来使用?
楚松惊讶之下,觉得碗筷都烫手了。
“不是,”他只能回答一句,然后默默地吃饭。
灵儿吃饭快,风卷残云过后擦了擦嘴,此时楚松才吃了不到一半,顶着她的注视后快了一些。
灵儿一只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楚松。
这人就算穿着粗布短打,做事情也依旧是斯斯文文,行动之间透着文雅,不疾不徐,让人赏心悦目。
少女的目光直白未经掩饰,楚松明显紧绷不已,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
“我抓你来,自然是让你给我当夫君呀!”
如今,她又提了嫁妆等字眼,莫非……她说的是真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楚松晚上躺在褥子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后背的伤口似乎在愈合,一跳一跳的疼。
楚松面朝上,借着桌上豆大的亮光看棚顶,一双眸子璀璨若星,盯着虚空,像是陷入某种景象里。
过了一会,面若冠玉的少年耳尖渐渐红了起来。
烛火发出噼里一声轻响,少年缓过神来,若远山般的眉蹙起。
土匪嘴里能有什么真话?
她将自己抓来,说不定早已和楚家谈“生意”去了。
劲松般的长指抓着衣角,心思百转。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很快便可以归家。
但如果谈不拢亦或者这群土匪存了旁的心思……
楚松定了定神,眼中一片清明。他缓缓吐了口气,悄然起身走到房门处,站了好一会确定隔壁没有声音后才打开门往外去。
天色已晚,山寨里烛火星星点点。
楚松看见山林间晃过的灯笼,知道那是寨主安排的巡山之人。大多情况下是不许点灯的,但今夜云层厚重,着实看不清路。
除了巡逻之人外,楚松还从葛三嘴里知道,山上到处都是陷阱,只有很少人知道具体下山路线。
也就是说,上山难,下山亦难。
接触过的土匪里,葛三算是好说话的。
楚松曾旁敲侧击问过葛三,听他的意思是,下山只能跟着那个女匪,否则他也不知路线,容易被陷阱误伤。
如今,所有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寻常人兴许会泄气,但楚松没有。
少年薄唇微张,无声默诵。片刻后神色如常,转身回房。
一夜好眠,灵儿醒来后急着去验证结果。可惜的是,楚松对她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冷漠疏远。
灵儿问王七:“你不是说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吗?我昨日挑了最好吃的部位给他,怎么吃完了半点用处都没有?”
王七搔搔头:“少主,炖肉山寨里不常吃,但是楚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又怎么会看上这等东西。”
灵儿剜了他一眼:“那你不早说!”
二人在外面小声议论,屋里的楚松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貌美的姑娘眼波横了王七一下。
即便瞪人时那双眸子也若含着春水。
楚松收回视线,俊脸紧绷。
果然如他所想,她说什么都是假的,挟持他朝楚家要钱才是真。
沾满墨水的笔尖落下,少年沉稳写下心静如水四个字。
外头,灵儿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烦躁的厉害。
她和王七正蹲在树下阴凉处,少女随手薅起一把野草,甩了出去。
“你是说,得我亲手做才成?”
王七分析了很多,作为灵儿的狗头军师,他给灵儿一点点渗透。
“少主你想啊,楚家虽说落魄了,可底蕴还在,想必日常饮食都是大鱼大肉,楚公子吃过不少好东西,嘴巴早就养刁了。所以我们应该另辟蹊径,出其不意制造更好的效果。”
灵儿上下打量他:“行啊,会说成语了。”
王七嘿嘿笑,他翻了不少话本子,都是从那里面学来的。
“少主,你亲手做一些他没吃过的,记住一定要融入你的真心,想必会打动楚公子!”
“当真?”灵儿有点怀疑。
“当真!”王七言之凿凿。
既然计划好了,那就开干吧!灵儿撸起袖子直接钻进厨房,正好葛三来了要打下手,王七阻止,还用口型提醒灵儿:真心。
灵儿点头,自己烧火自己切菜,叮叮当当的声音让屋里的楚松想忽视都难。
早已过了用早膳的时辰,甚至再有两刻钟就快晌午了。
楚松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他放下笔净手,取过茶盏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待胃里充盈,他再次提笔静心写字。
一刻钟后,小院里袅袅炊烟。
再然后,就变成滚滚浓烟。
“少主,少主!”
“天呐,灵儿你怎么样?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放火!”
“葛三,是不是你捣乱!”
山寨里的人被黑烟吸引过来,一口咬定有人使坏,葛三有苦说不出,咧嘴不知如何解释。
倒是望生嫂子是个心细的,看见灵儿从厨房出来,又看了一眼灵儿的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灵儿没事就好,大家都散了吧。”众人确认无大事发生后便各自散去,临走前都教育葛三一番,葛三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灵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少女被黑灰弄花了脸,像是不小心在灶膛里滚过一圈的小猫似的。
灵儿笑了,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