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小道朝乐安县走,能看到一条宽约八丈的河流,当地人以其宽度命名为“八丈河”。
河中最常见的便是“鲤拐子”,也就是鲤鱼。
许是此地捕鱼人不多,河中又没有鲤鱼天敌的缘故,这些“鲤拐子”往往可以长得极大。
顾宁安当年曾钓上过一条身长两米,百斤多重的红尾鲤。
那红尾鲤灵智初开,身上环绕着些许功德之力。
灵智初开,却已有功德之力环绕,想必这红尾鲤也做过不少善事。
因此,顾宁安也只是打量了它一阵,就将其放回了河中……
河水潺潺,蛙声阵阵,皎洁的月光照得河面莹光点点。
此情此景,让顾宁安心血来潮,不由得想要甩上那么几杆。
可奈何这低头寻摸了一圈,他也是没能找到一根像样的钓竿。
正当他打算离去之际,却见那远处河中凸起的石块上,有一道矮小黑影。
凝目望去,竟是一位约莫五岁左右的孩童。
孩童身着亚麻色单衣,圆头圆脑,一对圆溜溜的黑眼仁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宁安看来。
如此景象,若是被常人看去,定要吓得个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漆夜之下,若不是目力即佳,根本无法看见孩童脚下堪堪露出水面的少许的石块。
试问,夜晚河畔,一孩童悬于水面,双目圆瞪,呆望于你,这能不拔腿就跑都算是胆子大了……
顾宁安未能从孩童的身上观察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眼前这站在河中央的孩子,是个人这一点,他是肯定的。
“你被困住了吗?”顾宁安的声音在这野外显得格外空旷。
孩童圆溜溜的黑眼仁微微一晃,可他只是有眼神变化,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孩童身侧不远处的水面,陡然浮现了三颗硕大气泡飘起,后一一炸裂,发出清脆的声!
紧接着,一颗硕大的鱼头渐渐浮出了水面,水流哗啦啦的从其露出水面的庞大躯体上滑落。
“你都长那么大了?”说话间,顾宁安的目光自大鱼的红尾上挪开。
红尾鱼兴奋的摇了摇尾巴,搅得河流一阵翻腾,它那椭圆形的大口中再次吐出三个气泡。
啵!啵!啵!
“先......生......好!”
见此情形,顾宁安意识到这红尾鱼虽然长了不少个头,但却仍未炼化横骨。
所以这发生,也是全靠着鱼鳃挤压水中的空气,将近似的发音储藏到水泡中,来与顾宁安交流。
唰!
稚童被激荡的水花一冲,脚下一滑,身子朝后仰去。
顾宁安刚欲出手,那红尾鱼就是卷起尾儿轻轻一托,将那孩子托到了自己背上隆出睡眠的部位。
乍一看,这大鱼就像是那稚童的坐骑。
哗啦啦!
对于红尾鱼来说,这八丈河的水域已经太小了,它只是稍微扭了扭身子,就是来到了岸边,尽管它已经尽量缩小了摆动的幅度,也架不住它带起的巨大水花,将河道旁不少的杂草污泥给冲下了河去。
啵!啵!啵!
“接...下...娃娃。”
不等这红尾鱼的“气泡音”落下,顾宁安已经微微探出身子,将那稚童接到了手中。
稚童的半个身子都被水打湿了,其小手冰凉,照道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已经哇哇大哭起来了。
结果他竟然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顾宁安拍打着自己的衣衫。
哗啦哒~哗啦哒!
顾宁安的手似有魔力,他每拍一处稚童的衣衫,就有大量的水渍渗出洒落在地。
没一会的功夫,稚童身上的衣衫就全干了。
稚童那大得出奇的黑眼仁充满了好奇之色,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顾宁安身上的衣服,神情呆滞的说道:“衣服干了。”
顾宁安低头望了稚童一眼,笑道:“原来你会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稚童看向了顾宁安,宛若两颗黑宝石的瞳孔微微晃动。
见状,顾宁安微微蹙眉。
在他的感觉中,这孩子是想回答他,但好像却说不出来?一旁,红尾鱼一连吐出了数百个泡泡。
“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伴随着不断地有气泡在河面上炸裂。
红尾鱼足足花费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将这孩子的事情说清楚。
原来,这孩子姓“胡”,叫什么红尾鱼也不知道,只知道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痴儿”。
胡痴儿的反应似乎很慢,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慢上许多。
红尾鱼有一晚在河边沐浴月光的时候,认识的这孩子。
这孩子看到它不光不怕,反倒朝着河边猛冲而来,红尾鱼当时是想着潜入水中就走的。
谁知这孩子见它沉入河底,竟然也跟着跳进了河中。
心善的红尾鱼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就将其救起放到了岸边,叮嘱其不能跳河,有危险。
胡痴儿当时就趴在岸边,一边听红尾鱼的“气泡音”,一边摸它的鱼头......
在那之后,胡痴儿每天都会来河边找红尾鱼,时不时的还会给它带一些馒头包子之类的干粮。
那架势,好似真将红尾鱼当成了宠物一般。
不过虽然胡痴儿说话不多,但时不时的好歹能蹦出几个字来。
这一稚童,一鱼也是以一种莫名的方式,相处了一年的时间。
今日胡痴儿待站着的河中石块,实则是红尾鱼特地为了二人隐蔽交流而“搬”来的巨石。
只不过红尾鱼今日睡过了头,让胡痴儿多等了一会,正好是顾宁安的声音,将其弄醒,它才缓缓浮起来的。
对于顾宁安这个放它一命的人,红尾鱼自然是记得很清楚。
所以一见到来人,就是直接开口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