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门的李方长四处找了许久,也没有寻到顾宁安的身影。
围在外头的乡亲,尚能开口说话的那些人,他们有看到一位青衫先生跟一位道人离去。
可李方长都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跑了很远,都没能在寻到顾宁安。
回到卢家木屋门前,此刻尚有一众“嚼舌根”的围在前头。
先前李方长问他们的时候,这群人一言不发,就跟集体“哑巴”了似的,对他做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如今,他们仍旧等在这里,一看到李方长,他们又是比划起了动作。
一旁,之前给李方长指路的老翁笑道:“方长小子,你刚才走得急,之前的事儿啊,我还没跟你说。”
“哪位顾先生可是不凡呐!这些个嚼舌根之人的嘴,被他给封起来了。”
“刚才他跟这些人说了,必须见着你家姑姑才能开口,还得诚心诚意对着你家姑姑道歉,得到人家的原谅!”
“要不然呐,除了这辰午酉三时,能解开一刻开口,其余时候都得封起来!”
封人嘴!
此等手段怕不是神仙手段!
李方长满眼的震撼,那些被“封嘴”之人不断的对着他作揖,眼神中满是求饶之意。
“方长,找到顾先生了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等李方长凑近上前,那群被“封嘴”之人齐齐朝着周姑姑的方向围了过去。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陪着一道出来的卢峰不知发生了何事,径直挡到了自家老娘的身前。
只见那群被“封嘴”之人,在同周姑姑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之后,齐齐朝着其鞠躬作揖。
“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卢峰满脸迟疑,对着人群吼道。
这时候,一缕清风拂过。
一众“封嘴”之人齐齐觉得嘴前一松,原本紧闭不能张开的嘴巴,顿时能张开透气了!
“周大梅,我对不住你!我不应该在背后嚼舌根,说那李方长是你偷生出来的野种!”
“周姐!我惭愧啊!我再也不敢叫你周大虫了!”
“我这张贱嘴要是再敢胡咧咧,就让我再也张不开嘴!”
一时间,各色道歉声一浪接着一浪。
望着眼前这一幕,周姑姑即错愕,又感到一阵莫名的舒爽,她看向了自家侄儿李方长。
后者对着她动了动口型:顾先生。
心中明悟的周姑姑笑着颔首,随即看向眼前众人。
这些人中,都是这小村子里的左邻右舍。
此等小地方的人,平日里闲得无聊,最喜欢做得事情,就是搬上一张小马扎,东拉西扯的嚼着这百十壶人家的“家长里短”。
要说他们有恶意,肯定是有的,但大部分情况下,这仅仅是他们的一个娱乐活动。
“诸位乡亲!听我说一句。”周姑姑的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直起腰杆,静静地望着周姑姑。
“我呀,跟你们一样,是个一辈子没走出过这磐石村的村妇。”
“有的时候吧,你们说我的那些话,倒也没有全部说错。”
“毕竟,谁让我爱显摆这聪慧的侄子呢!”
“所以有时候你们说了也就说了,我自己倒是也不怎么在意,该怎么跟你们吵,就怎么吵......但真遇上什么事儿,你看我何时没有插手过?”
说到这,周姑姑指向人群中的一位妇人,笑道:“小凤,你家儿子与我家峰儿一般大,那时候你没奶水,孩子饿得嗷嗷叫,是不是我给他喂的!”
“后来你怎么说我的?说我显摆侄儿,又不是亲生的,还说这侄儿早晚成了白眼狼!”
闻言,名为小凤的妇人羞愧的低下头应道:“是,周姐,我对不住你啊!”
“还有你,老刘!你家媳妇死得早,你现在那老伴,是不是我托人给你寻摸的?”
“你怎么说我?说我爱管闲事,非要塞个老伴给你!”
“还有晓红,李姐,赵妈,你们说说看,我周大梅,就没帮衬着过你们?”
倘若先前这些被“封嘴”之人是因为颇于对顾宁安的恐惧,方才争抢着同周姑姑道歉,心中的愧疚倒是真没多少。
可现在听完了周姑姑的一番话,无论是那些被点到的,还是没被点到的人,都是低下了头。
他们想到,眼前的妇人,真的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过援手,而且也从未要过什么回报。
倒是他们,就因为心中的那点嫉妒眼红,就一直抱着看笑话,落井下石的心态,去胡乱编排人家......啪!
人群中,老刘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周阿妹,我糊涂,我对不住你!恩将仇报,我他娘的活该一辈子张不开嘴!”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跟着效仿,原本那些个争着道歉的,竟开始争抢着扇自己的嘴巴子!
仿佛只有嘴巴扇得越响,才能体现出自己的道歉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
“好了!”周姑姑推开挡在身前的儿子,高声道:“又不全是你们的错!谁让我这张嘴,就是忍不住想显摆呢!”
“以后咱还是好乡亲,我少显摆,你们也别在乱嚼舌根我,咱一个村儿的,高高兴兴的,平平安安的,那才美勒!”
这时候,老刘跳起来道:“不行!”
如此不和谐的音调响起,众人纷纷朝他看去,眼神中带着质疑,仿佛他要是再说出些什么话来,就要群起而攻之一般!
老刘抬起双手,高声道:“你们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周阿妹还得显摆!咱不嚼舌根不就是了!”
“这咱们村能出个秀才已经是光荣的事情了!”
“要是能出个举人,也是咱得光荣不是!”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附和称是,有些人还当场就说“李方才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一定能中举人”!
刹那间,夸赞声,恭维声,此起彼伏,将那面皮薄的李方长夸赞得面红耳赤。
“好嘞!好嘞!”